“我觉得他很幸运。
“至少,他双手能少沾染一些不必要的鲜血。”
洪智有拍了拍衣服上的菸灰,站起身道:“也许吧。
“我得走了。”
周乙也站起身,手搭在他肩膀上:“谢了,智有。”
“別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搞钱去吧。”
洪智有笑了笑,瀟洒而去。
夜色渐深。
臥室的灯光柔和。
徐云缨微微挺著肚子,刚刚结束了一番辛劳,脸颊上还带著未褪的红晕。
她重新刷牙洗脸,回到床上,像只温顺的猫一样贴进洪智有的怀里:
“昨天晚上听说,关东军换了个新司令,对抗联发动了大规模围剿,抗联现在的形势很不利。
“是真的吗?”
洪智有楼著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真是的,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徐云缨在他怀里蹭了蹭。
“我让婶婶说的,成天待在家里,快闷死了。”
她嘆了口气,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哎,都怪这个小傢伙,耽误了我的大事。
“要不然,我现在手上少说也得有十条鬼子的狗命了。
“你看我,挺著个大肚子,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以后怕是连马都上不去了。”
洪智有捏了捏她的脸:“上不去就留在家,相夫教子,不好吗?”
徐云缨白了他一眼。
“拉倒吧,我可受不了那种日子。
“你个害人精,咱们可先说好,等生完孩子,你得放我走。”
洪智有点了点头:“当然。
“丈夫一言,駟马难追。
“到时候我肯定放徐大当家的上山,还送你一笔大大的经费。”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正好,那时候城仓应该已经不在了。
“等郝贵方重新坐上驻山营长的位置,你行动起来也方便些。”
徐云缨的眼晴亮了一下,隨即又安心地闭上。
“嗯。”
她將头埋在洪智有的胸口,享受著这为数不多的,作为娇妻的安寧生活。
隔壁房间。
廖春香躺在床上,竖著耳朵。
听著男人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熟了,她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准备下床。
“你干嘛去?”
高彬冷不丁地开口。
廖春香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拍著胸口,没好气地说道:“嚇死我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去听听床脚。
“我怕智有那小子没个轻重,回头把我大孙子给整没了。”
高彬打开了床头的檯灯,瞪了妻子一眼。
“閒的你,魔证了吧。”
廖春香坐回床上,看著他翻了个白眼:“那你怎么还不睡?”
高彬吐出一口气,菸癮犯了,手指无意识地捻动著。
“我在等刘魁的消息。
“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周乙就该下手了。”
廖春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看你才是魔证了。
“打从周乙回来,你哪天睡过一个好觉?
“上次那个老邱不是都说了吗?
“周乙没回来之前,厅里就有人在给山上发情报。
“你怎么还死盯著周乙不放呢?”
她越说越气。
“你看不见智有现在跟他走得多近吗?
“你成天查啊查的,总有一天你把智有也查进去,你就高兴了!”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高彬被说中心事,恼火地骂了一句,索性掀开被子,穿上衣服。
“你去哪?”廖春香在后面问。
高彬繫著衬衫的扣子,头也不回:“我去找刘魁。”
房间里瀰漫著一股好闻的香波气味。
金枝刚洗完澡,换上一件丝质睡衣,蜷缩在床角,双臂紧紧抱著膝盖,浑身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外面客厅里,刘魁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抽著烟。
他是莽,但不是傻子。
高科长今晚唱的这一出,明著是保护证人,暗地里是想钓鱼。
钓的什么鱼,他大概也能猜到。
但刘魁不想去深究,更懒的去站队。
特务科的浑水,他蹭不起也不想。
他只知道,老老实实地出任务,拿自己的那份薪水,至於上面神仙打架,不管他一分钱事。
咔噠。
门锁轻响。
高彬推门走了进来,身上带著一股子深夜的寒气:“怎么样了,有动静吗?”
刘魁掐灭菸头,站起身。
“报告科长,外边蹲守的弟兄还没发现任何异常。”
高彬嗯了一声,並不意外:“这才十点多,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