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乐宫的使者、大将军府的人到了的时候,他和廷尉卿边通的心是真提到了嗓子眼,如果卫后、大将军下场救人,兰台、廷尉署官吏立刻就进退两难了。
幸运的是,在对峙的时候,上君的老内侍,绛伯来了。
一句话没有说,也什幺都没有做,兰台、廷尉署官吏就觉得大山般的压力如潮水般退去,如常做该做的事。
卫青继续倒着茶,哪怕溢出来也还在倒,边倒边说道:「一母所生的兄姐遇害,又怎幺能睡得着?」
「汉法有定:『有功于前,不为损刑,有善于前,不为亏法』,卫氏一族纵然有功于汉,又何能抵消百般大罪?」
张汤就看着茶水从壶嘴里一点点倒出来,他知道,壶里的水再多,也有流尽之时,无法端起的茶,等壶干了,热退了,也就能端起来了,「至于念及私情,枉法姑息,宽法缓刑之流风,法规我随,必将国无宁日,一事无成。
大将军呵,治国便是治法,法若避贵,何以为法也!」
「自、自古以来,法不外乎人情……」
「三代不同礼,五霸不同法,秦刑上大夫,人情之法,自汉法为止。」张汤缓慢而又坚定道。
卫青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张汤的话,对他不啻于是一个晴天霹雳。
他内心始终认为张汤、边通,不敢擅杀卫氏人,至少要禀报上君,而上君绝不会突兀地改变大汉倚重外戚的传统,一定会害怕招来「杀亲」污名而高高举起,轻轻放过,会教有罪亲族平安地归隐山林。
此刻震惊之下,他神奇地清醒起来,上君的身上,不止流淌着卫家的血,还流淌着刘家的血!
对待顽固不化的虫豸,刘氏君主可从来不会手软。
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