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江南道,近十年的任期,总算要告一段落了。
而此时,在他的宅邸门口,江东道的三司使,以及继任的金陵尹,都在对着他作揖行礼。
继任的金陵尹,姓陈,名叫陈浩,在金陵尹任上,也已经接近了三年时间。
此时,他对着张遂深深低头,几乎流下泪来:“张公这一去,下官真有些无所适从了。”
张遂拉着他的衣袖,笑着说道:“我这个巡抚一去,陈兄岂不是龙入大海了?这大唐陪都,往后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了。”
陈令尹连连摆手,苦笑道:“能跟在张公麾下,是下官的福分,下官哪里敢有别的念头?”
“再说了。”
他往天上拱手,正色道:“这天下,俱是陛下的天下,哪里是下官能说了算的?”
张遂哑然道:“好了好了,张某已经卸职了,这种话不必多说。”
他叹了口气道:“此去洛阳,还不知道能不能向陛下,向恩师交差。”
“祸福难料啊。”
这一句有意无意的“恩师”,让陈令尹更加恭敬,一连拍了好几句马屁,然后笑着说道:“您这一去洛阳,说不定转年便是政事堂里的相公了,市舶司的胡司正,给您备了酒席,您无论如何,要吃了这顿酒之后再走。”
张遂摆了摆手,摇头道:“再不走,今天就走不了了,腊月之前,我要赶到洛阳,向陛下以及恩师交代。”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在座的一众官员,正色道:“诸位,我去之后,江东现在是什么样子,就还得是什么样子,朝廷可一直盯着江东。”
“陛下,也一直在看着江东。”
“我去之后,若是江东与先前不一样了,那便是我欺君,我欺君,诸位也都落不到好。”
众人连忙低头:“下官不敢。”
就在众人寒暄,张遂即将登上马车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披散的妇人,跌跌撞撞冲了过来,然后重重的跪在地上,大哭道:“张老爷,张老爷!”
“我家夫君没有碰到梁县令,没有碰到梁县令啊!”
她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本来,正在跟几个同僚寒暄的张遂,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立时皱了皱眉头,一旁的陈令尹也是眉头大皱,正要让身边护卫将这疯婆子撵走,却被张遂挥手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