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来的不是虏骑,而是朝廷鹰犬。
一行共二十五人,其中锦衣卫和东厂各十二人,另外还有一名御医。
听说来人之中竟然有御医,不明就里的百姓们还挺高兴,以为是皇上终于想起了卢督师的功劳,特地派来神医诊治。
带队的太监名叫许靖,是个颇有心机的角色。
他绝口不提拿人之事,只说是奉了皇命,前来探望卢象升,并派御医为其诊治。
就这样,百姓们欢天喜地把这帮朝廷鹰犬迎进了城内。
县衙后堂里,御医仔细查看了卢象升的伤势,又为其诊了脉。
见他面色凝重,许靖便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怎幺样?」
「他这身子,还有多久能下地行走?」
那御医捋了捋胡须,叹道:「许公公,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行。」
「卢督师历经血战,元气大伤,刚从鬼门关前被拉回来,身子骨极为虚弱。」
「好在伤口处理得颇为及时得当,手法虽然略显生疏,却胜在果决干净,这才没有引发溃烂流脓。」
说着,他又朝一旁的温杰点了点头,称赞道,」不想江湖郎中还有这等手艺,失敬失敬。」
温杰朝他拱了拱手,谦虚道:「大人过奖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艺,胡乱施为罢了。
「实是卢督师洪福齐天,才能化险为夷。」
而许靖显然没心思理会一个「江湖郎中」的医术高低,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差事。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继续追问道:「可宫里催得急,皇爷那边还等着————」
那御医闻言面露难色,劝道:「许公公,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脏腑受创、刀箭透体的重伤?」
「要是强行押走,路上舟车劳顿不说,狱中更是阴寒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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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还没说完,许靖就连忙擡手打断,还警惕地瞟了一眼身侧的温杰。
「绝对不行!」
「一百天那就是三个多月,皇爷可没这个耐心!」
「杂家给你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务必想尽办法,把他身子调理到能上路的地步,随后立刻送往京师。」
当着外人的面,姓许的言辞还是颇为谨慎,生怕说漏了嘴。
可他万万没想到,身旁看似温顺的「江湖郎中」其实另有身份。
刚刚御医的只言片语,让一旁的温杰警铃大作。
他面上不动声色,按部就班地将伤员交给了御医看护,随后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县衙。
一走出衙门,他的脚步就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回到城西僻静的小院,温杰反手门上院门,立刻把吴大江和项宏都拉进了屋内。
「今天来得这帮人,我越想越觉得不对。」
「恐怕要出大事。」
温杰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极低。
吴大江有些疑惑,追问道:「头儿,怎幺不对了?」
「不就是朝廷派了御医来给人治伤吗?」
「看样子,这姓卢的虽然吃了败仗,但在皇帝老儿心里的分量依旧不减。」
温杰捋着下巴,眉头紧锁:「我看未必。」
「刚刚在县衙后堂,我亲耳听到了那许太监和御医的交谈,绝非是诊治这幺简单。」
「姓许的好像对卢象升伤势毫不关心,只是反复追问多久能下地行走,多久能经得起颠簸。」
「言辞间,恨不得立刻就把人给弄走。」
「那御医还算是有点良心,明确说了伤重不可轻动,尤其提到了狱中阴寒潮湿。」
吴大江听到这里,脸色也变了,眼睛瞪得溜圆:「狱中?不能吧?」
「这可是总督天下兵马的督师,从中原剿匪一直打到入京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