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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房里存银不到三万两,粮仓里粮食仅够王府上下吃五个月。

末代襄王朱翊铭在位四十年,除了按例领取岁禄,并无其他营生。

在明朝诸多藩王中,他算不上穷奢极欲、恶行昭彰的那一类。

大体上是个守成之君,遵循着「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的祖制,无功无过。

在明末的一干宗室中,朱翊铭甚至还能称得上半个贤王。

对于这样一位藩王,李老歪本想将其暂时收押,并送回四川,交由江瀚处置。

但朱翊铭却表现得十分刚烈,他不仅拒绝离开王府,也拒绝接受任何饮食。

「」孤乃大明襄王,太祖血脉,世受国恩。」

「城破家亡,藩屏失职,有何面目苟活于世?岂能屈身事贼,玷污祖宗清名?」

无论如何劝说,甚至李老歪亲自前来交涉,朱翊铭只是闭目不言,水米不进,最终绝食而死。

得知消息,李老歪也叹了口气:「倒是个有骨气的。」

襄阳失陷、藩王罹难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京师。

朝廷上下震惊不已,襄阳可是连接南北的锁钥重镇、宗藩要地,竟然就这轻易被贼军攻破了?

武英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朱由检面色铁青,抓起御案上的急报,狠狠摔在丹陛之下:「混帐!」

「熊文灿是干什幺吃的?!」

皇帝的咆哮声在殿内回荡,群臣噤若寒蝉,「手握七万大军,竟龟缩在荆州不出,致使襄阳守备空虚,沦于贼手!」

「好个贼子,连屠我庆藩、蜀藩、襄藩,简直罪大恶极!」

眼看皇帝震怒,首辅薛国观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接话。

左都御史傅永淳站了出来,语气沉痛无比:「陛下还请节哀,此乃熊文灿无能所致。」

「此人身为五省总理,手握重兵,却畏敌如虎,致使襄阳陷落,藩国遭难,实乃纵贼误国,罪无可赦!」

「臣恳请陛下将其革职查办,以正国法,以安天下。

次辅蔡国用紧随其后,躬身附和道:「傅总宪所言极是。」

「熊文灿辜负圣恩,丧师失地,罪不容诛!」

「臣附议,当立即将其锁拿进京,交三法司严审定罪!」

朱由检胸膛剧烈起伏,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准奏!」

「拟旨,革去熊文灿所有官职爵位,着锦衣卫即刻锁拿进京,投入诏狱。」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查明罪状!」

他本以为这事就算完了,正准备退朝,忽然又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臣还有本奏。」

说话的是户科给事中左懋第,一个近四十岁的清瘦官员,以敢言着称。

「臣弹劾杨嗣昌,识人不明、举荐非人、调度失宜之罪!」

「熊文灿乃杨阁部一力举荐,如今他铸此大错,陷藩失地,杨阁部身为举主、本兵岂能置身事外?」

「若无其种种谬举,襄阳何至于此?」

「请陛下明察,追究杨嗣昌之罪!」

左懋第的一番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如今杨嗣昌在朝中的名声,早已是臭不可闻。

在清流言官们眼中,杨嗣昌不顾父丧,夺情任职,入参机务,是为「不孝」

在各部大臣们眼中,他掇皇帝加征「剿饷、练饷」盘剥天下,致使民间沸反盈天,是为「不忠」。

如此不忠不孝,却位居中枢,早就让许多人愤懑不平。

以往碍于皇帝圣眷正隆,鲜有人敢直接弹劾。

君不见,那少詹事黄道周因弹劾杨嗣昌,触怒陛下,现在还在江西照磨所核对文书呢。

如今左懋第借襄阳之事发难,立刻引发了朝堂上下共鸣。

「臣附议!」

「杨嗣昌误国,请陛下治罪!」

「熊文灿之过,杨嗣昌难辞其咎!」

一时间,附议之声此起彼伏,颇有群起而攻之的态势。

杨嗣昌见众怒汹汹,于是立刻出列,跪倒在御前,摘下官帽,叩首道:「陛下!」

「臣识人不明,举荐失当,致使熊文灿丧师辱国,襄阳失陷,臣罪该万死!」

「臣愿自请出京,前往湖广前线督师,必扫平贼寇,收复失地,以赎前愆。」

「若再有败绩,请斩臣头以谢天下!」

看着跪伏在地的杨嗣昌,朱由检心中五味杂陈,极为不舍。

杨嗣昌是他最得力的心腹谋臣,许多政策两人一拍即合,配合默契。

要是让他离京,自己如同断了一臂,日后军国大事该找谁商议?

朱由检犹豫了,摆摆手劝道:「此事————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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