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兴安府的守将王来聘,锐不可当。」
「他仅带着十二骑,就把咱们给冲了个七零八落,掌盘子莫非忘记了不成?」
「我还听说,这厮是皇帝老儿钦点的武状元,可谓是勇冠三军,咱们.咱们非要去找他的麻烦?」
「这哪是突围?这不是明摆着去送死吗?!」
张应金此话一出,帅帐内的反对声此起彼伏,在场的一大半首领,都不同意从兴安府一带突围。
高迎祥见状,猛地一拍桌案,巨大的声响,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他心中发狠,双目赤红,一字一顿地吼道:
「武状元怎幺了?」
「老子宰的就是武状元!」
众人都惊呆了,不明白为什幺高迎祥非要去啃这块硬骨头。
高迎祥环视众人,冷冷地解释道:
「你们只看到了王来聘的勇,却没看到他的蠢!」
「咱们上次,为何会败?我来告诉你们!」
他站起身,在大堂内来回踱步,仔细分析着先前的战役:
「首先,咱们前脚刚在竹山县,吃了卢阎王的大亏,总掌盘新丧,士气本就低落,人人畏战;」
「再者,那王来聘冲阵时,气势确实骇人,军中不少兄弟,都被他给震住了,不敢上前。
「你们好好想想,有多少人还没开打,心里就先怯了,不敢带兵上前,生怕被这厮给阵斩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咱们各个营头之间,打起仗来心思不一,根本无法形成合力。」
「否则,就算他王来聘真的长了三头六臂,也冲不动数万人的大军!」
高迎祥这番话,说得是有理有据。
他毫不留情地点破了这支义军最大的弱点,人心不齐。
义军虽然名义上有个总掌盘在头上,但打起仗来都是各管各的。
不少人只想保存实力,根本没有打硬仗的心思。
但张应金还是有些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驳道:
「就算咱们这次真的上下一心,怎幺能保证一定能胜过那姓王的?」
「掌盘子这话,未免也太过乐观了。」
「这厮,可是一员不折不扣的猛将!」
高迎祥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错了!」
「说好听点,这叫猛将;说得难听点,这就叫莽夫!」
「上次交手,我就看出来了,这厮自恃勇武,轻敌寡谋。」
「他仗着自己有几分武艺傍身,便目空一切,打起仗来,全凭着一股血勇,毫无章法可言。」
「这厮最喜欢的,就是带着他麾下那点亲兵,孤军深入,从而把自己的主力部队远远甩在身后。」
「对付这种莽夫,咱们可以给他设个局,找地方把他给围了!」
听了高迎祥的话,张应金还是有些犹豫,下意识地就想反驳:
「可是……」
高迎祥却猛地擡手,打断了他,厉声喝道:
「没什幺可是了!要是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咱们所有人都跑不掉!」
「混天王!你要是有什幺更好的办法,那就当着所有兄弟的面说出来!」
「不要张口就想反对!」
「如果大家都觉得你的办法可行,我高迎祥自愿让贤!」
「这个总掌盘你来当,你带我们冲出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应金也只能讪讪地退了回去,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而其他首领见无人再敢出头,也只能纷纷点头同意。
高迎祥见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环视众人,沉声道:
「我今天在这里,跟各位交个底。」
「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头。」
「要幺,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全力以赴,从官军的手下杀出去;要幺,就趁早跪地请降,省得白费力气!」
「既然大家都不愿降,那从今天起,所有营头,所有弟兄,都必须听我指挥。」
「谁要是再敢畏缩不前,怯战避战,那就休怪我不念及往日的情分,第一个拿他脑袋祭旗!」
「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
他一番话,说得是杀气腾腾,掷地有声。
在场诸位首领也清楚,事已至此,再无退路。
他们对视一眼,最终下定了决心,齐齐对着高迎祥,抱拳喝道:
「但凭掌盘子驱使!」
……
高迎祥的计划很简单,无非就是诱敌深入,设伏围杀。
虽然听起来老套了些,但对付王来聘这种莽夫,必有奇效。
高迎祥亲自在兴安府附近,反复勘察地形,最终选择了一个狭长的隘口,作为伏击地点。
这里两面环山,四周林木茂盛,当地人称之为「栗树坪」。
选定地点后,高迎祥便把军中的老营精锐都集中起来,悄无声息地藏进了两侧的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