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生见状,趁机跪在地上,再次求他们:
「官爷,乡亲们实在是没有余粮了!村里连明年的种粮,都被搜走了!」
「求求您高擡贵手,给大伙儿留条活路吧!」
李威没能搜到钱粮,一腔邪火无处发泄。
他看着面前这个碍事的老东西,越想越气,擡脚便是一顿拳打脚踢,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了杨树生这个筹粮不力的粮长头上。
「老不死的!都是你!肯定是你把粮食藏起来了!」
杨树生一把年纪,哪经得起这般殴打,很快便被打得蜷缩在地,口鼻流血,奄奄一息。
饶是这样,李威还不解气,又命人将杨树生捆起来,要带回衙门判他个「侵欺税粮」的重罪。
就在此时,杨树生的儿子,杨平,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他刚从隔壁村子行商回来,正好看到了他爹被踹倒痛殴的一幕。
见此情形,他血气直冲头顶,双目赤红,如同要滴出血来。
杨平扔掉肩上的货担,一个箭步,冲到一户农家的柴房前,抄起一把砍柴刀,就要冲出去砍了这帮税吏。
「平哥儿!等等!」
「杨平!你冷静点!」
几个乡亲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死死地拦住了他。
杨平急了,他奋力挣扎着,对着这帮「好心」的乡亲,怒声质问道:
「这帮税吏前来催征,我爹这是在替你们说话!」
「你们不帮忙就算了,反倒拦着我?」
「你们的良心呢?」
他指着人群中的一个汉子:
「刘三喜!你那年打猎被野猪顶伤了腿,是我爹砸锅卖铁,帮你交上了丁银,你莫非忘了?」
说着,他又指向另一个:
「陆大至!那年你家老大生病,请郎中花光了积蓄,是谁替你缴上的粮税?」
「还有你赵伟家!你周治家!你们哪一个,没受过我爹的恩惠?」
「现在,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帮狗东西殴打我爹,无动于衷?!」
听了杨平的质问,在场的不少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杨平看着这帮麻木的乡亲,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更是一片冰凉。
「好!你们不去,老子自己去!」
「今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听了这话,刚刚被点到的刘三喜赶紧站了出来:
「杨大哥,别冲动啊!」
「这群税吏衙役可是朝廷的人,杀了他们,不就等于杀官造反了吗?」
「那可是要杀头的!」
杨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杀就杀了!老子大不了跑到龙安府,投贼造反去!」
「也好过在朝廷治下,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窝囊日子!」
杨平本就是行脚商,最近一段时间,他可是和龙务府来的那帮商人,混得很熟,听说了不少龙安府的消息。
如今,他爹被打得奄奄一息,命悬一线,杨平再也顾不上那幺多了。
反就反了!
杨平猛地一甩,挣脱了乡亲们的拉扯,他抄起柴刀,怒吼一声,冲向了不远处的税吏头子李威。
「狗官!老子跟你拼了!」
此时的李威还沉浸在愤怒中,根本没想到这帮老实巴交的农民里,竟然还有人敢反抗。
等他听到杨平的怒吼时,那柄厚重的柴刀已经落在了他的头上。
「噗嗤!」
只听一声闷响,锋利的刀刃,干净利落地砍进了李威的脖颈。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瞬间溅了杨平满脸。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在场所有的税吏,所有的税吏百姓,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血腥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