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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混合着泥浆,裹满了每个人的裤腿,手臂,脸颊。

六月的空气沉闷燥热,汗水混合着雨水不断淌下,但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喊累。

暑气逼人,不断有士卒因为体力透支或高温闷热而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泥浆里。

一旁的民夫见状,立刻丢下手里的活计,七手八脚地冲上去,合力将昏厥的士卒从泥水里捞起,擡向后方的简陋凉棚。

军中的医匠们早已严阵以待,几个大瓦罐下柴火不熄,里面翻滚着浓褐色的汤药。

放下中暑的士卒,几个医匠立刻上前,熟练地配合,掐人中、灌汤药。

汤药以藿香为君药,搭配紫苏、白芷、茯苓、陈皮等药材熬煮而成,正是专门针对暑天淋雨、湿气侵体导致中暑昏厥的良方。

苦涩的药汁被强行灌下去,昏厥的士卒才悠悠转醒,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就这样,府城外的江堤在数千人的日夜奋战下,一尺一尺地艰难擡高着。

浑浊的江水愤怒地拍打着新加固的堤岸,试图撕开缺口,却又被更坚固的水泥条石和沙袋顽强地顶了回去。

浪头撞得粉碎,徒劳地退回江心,酝酿着下次更凶猛的冲击。

为了抵御这场大水,保宁府城上下可谓是万众一心。

从坐镇指挥的江瀚到挥汗如雨的士卒,从奔走呼号的民兵到转运物资的民夫所有人都在燃烧着自己最后的气力。

与保宁府不同,此时的剑州已经是满目疮痍。

持续了七天七夜的暴雨刚停,可天却没放晴,灰蒙蒙的云压得很低,空气里飘着一股说不清的馊味。

洪水虽然渐渐退去,但城中低洼处,仍然积着没膝的浑浊泥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曾经肥沃的良田被厚厚的淤泥覆盖,夹杂着断木、碎石和来不及逃离的牲畜尸体,甚至偶尔能看到泡得发白肿胀的人尸。

残破的房屋歪斜着,墙壁上留着清晰的水位线,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

幸存的百姓眼神空洞,麻木地在泥泞中翻找着可能残留的家当,或是茫然地望着已成废墟的家园。

哀鸿遍野,哭声不绝。

刚上任不久,差点葬身洪水的同知吴熙,此刻已经成了剑州灾后重建的主心骨。

他形容憔悴,身上的绯红官袍早已破烂不堪,头上还裹着渗血的纱布,强撑着身子在泥水里跋涉,指挥。

灾后的首要工作便是清淤。

他组织起还能行动的灾民和衙役、士兵,组成一支支清淤队。

简陋的木筏在积水中穿梭,不断打捞着漂浮的杂物和尸体。

壮劳力们用铁锹、木盆,甚至双手,奋力清除街道和房前屋后的厚重淤泥。

挖出来的尸体被小心地用草席包裹着,擡到远离水源和居住区的高地上,集中焚烧。

时值盛夏六月,高温潮湿,正是瘟疫滋生的温床。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令人窒息。

吴熙采纳了随行大夫张济生的建议,在城郊设立了专门的「疠所」(隔离区)。

所有出现发热、腹泻症状的病人都被强制转移了过去。

民兵们背着沉重的石灰袋,在清理过的街道、安置点周围、一遍遍地泼洒着石灰。

张济生带着城里的大夫,昼夜不断地熬煮清热解毒的汤药,分发给灾民和救灾人员。

吴熙正带着人在城里四处巡视,可正走着,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他皱着眉走过去,只见几个衙役正按着一个商人模样的胖子。

看见穿着官袍的吴熙,那胖子挣扎着发出杀猪似的嚎叫:

「放开我!」

「我卖我的粮,关你们什幺事?!」

一旁的衙役见状,立刻上前给吴熙解释道:

「吴同知,这厮哄擡粮价,公然违抗军令。」

「这都是李知州吩咐的,要是发现.」

吴熙擡手止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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