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大明海防游击、也是东南海上无可爭议的霸主一一郑芝龙的核心据点。
“大明两京十三省,如今竟然丟了一省?!”
当郑芝龙听到心腹匯报四川之事时,手中微微一颤,显得无比惊讶。
“西北明军竟然败给了一群流寇?”
郑芝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时的他,正值人生巔峰。
崇禎六年,郑芝龙背靠大明朝廷,在金门海战中大败老对手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声威大震。
崇禎八年,他又刚刚火併了另一个大海盗刘香,彻底统一了东南沿海的海上势力。
郑家的商业版图庞大无比,遍及东洋、南洋。
从日本的平户、长崎,到南洋的吕宋、巴达维亚,甚至远至印度。
郑芝龙魔下的舰队拥有超过三千艘大小船只,人员构成复杂,包括汉人、日本人、朝鲜人、东南亚土著乃至非洲黑人,號称拥眾数十万,是不折不扣的“海贼王”。
可虽然郑家雄踞海上,坐拥如此势力,但说到底,郑家是离不开大陆的。
在郑芝龙的构想中,他最好是能依託大明官方身份,垄断富庶的东南沿海,从而在利润惊人的海上贸易中取利益至於朝廷是谁当家做主,对他一个海贼来说,其实並不重要。
眼下大明是正统,所以郑芝龙才会接受了明廷的招安,一心想要在朝廷里混个一官半职。
甚至,他还打算把儿子郑森送往南京国子监读书,方便將来入朝为官。
毕竟朝中有人,才好做生意。
但最近大明的局势,让他越来越感到不安。
越来越多的消息表明,大明朝好像已经是行將就木,日薄西山了。
辽东的建州女真几乎是年年叩关,不断给明廷放血;西北乃至中原一带,流寇肆虐,天灾人祸不断。
如今,竟然又冒出一个在四川称王立制的江瀚?
郑芝龙不禁为大明捏了一把汗,同时也对自己接受招安的决策,打上了一个问號。
“朝廷怕是越来越靠不住了。
他暗自思。
不过,换个角度看,大明內陆越乱,朝廷对海洋的控制力和注意力就越弱,他郑家的海上王国反而会更加超然独立。
“四川—·汉王—
郑芝龙端坐於暖房中,嘴里不停地咀嚼著这几个字。
万一万一这个姓江的真能成事,自己是不是得提前搭根线,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这儿,他立刻招来心腹,吩附道:
“加派人手,盯紧四川方向传来的所有消息,定期匯报於我!”
“另外,你去通知芝凤,让他组织一支精干的商队,多备些沿海的紧俏货。”
“试试看能不能从长江口逆流而上,想办法接触一下四川那帮人。”
“不必声张,先探探路,搭个桥。”
而在大明版图的另一头,来自四川的消息,很快便从东南一带传到了北方,直送大明京师。
此时正值崇禎九年正月,北京城还笼罩在节日的氛围当中。
虽然即將迎来上元佳节,但紫禁城中的皇帝朱由检,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去年的这个时候,凤阳沦陷,皇陵被毁,
整整一年过去,儘管卢象升奋力围剿,但焚毁他朱家祖坟的张贼、献贼仍然还在南直隶一带四处流窜。
到如今,西南方向竟然又传来了逆贼窃据一省、越称尊的的噩耗。
朱由检的心情可谓是鬱闷到了极点。
自从他登基以来,可谓是诸事不顺,天灾人祸如影隨形。
关外的建州女真他束手无策,而內地的流寇又是愈剿愈多。
再加上盘踞四川、称王立制的心腹大患—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充斥著朱由检的內心。
自从去年凤阳皇陵被毁后,他便一直素服避殿,减膳撤乐,以示哀悼和自责。
为了激励臣子和魔下的將士们奋进,朱由检还装模做样的昭告四方:
“朕以凉德,承嗣不基,九年於兹。”
“水旱频仍,流寇未灭,虏寇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