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来不及深追,而是选择迅速控制外城,并分出部分人马,将柔远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肃清城中残敌后,邵勇才带着亲兵缓缓入城。
此时天色渐晚,看着眼前同样高大的柔远门,邵勇于是下令各部暂停进攻。
先安抚外城百姓,救治伤员,等修整一夜,次日再攻打内城。
可就在此时,浑身浴血的马科站了出来,他一瘸一拐的走到邵勇面前:
“总镇,内城城防依旧坚固,强攻难免再添伤亡。”
“不如让末将试着去劝降一二。”
“守军刚经历大败,主将阵亡,心神必然惶恐不定。”
“此时劝降,或可事半功倍,免去一番刀兵。”
邵勇听罢,皱紧了眉头:
“马游击,你先登破城,受伤不轻,现在需要好生修养。”
“劝降一事,我让定国或者刘宁去即可。”
但马科却摇了摇头,态度十分坚决:
“总镇,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还是让末将去吧,毕竟末将是投诚过来的,现身说法,或许更有说服力。”
邵勇看着马科这幅模样,心中无比诧异。
这小子真是拼啊!
要是大明的将领都像他一样不要命,大王想占据四川,怕是又得费上不少手脚。
啥时候明军将领这么能打了?
但邵勇却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不是明廷麾下的马科能打,而是投降后的马科能打。
在明末这个特殊时期,许多官军将领降清或者降顺后,其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往往比以前高了一大截。
像是著名的三顺王等人,降清后便成了清军南下的急先锋;
又比如李自成麾下的陈永福等,也是明军中出来的。
陈永福降顺后被任命为权将军,在怀庆战役中率部击败清军多铎部,阵斩清将金玉和,成为大顺抗清战争中少有的胜绩。
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武将背后的朝廷。
在大明朝带兵打仗,不仅得不到粮饷补给,而且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友军给卖了。
可到了新环境就不同了,降将为了在新主面前证明价值,往往会表现出极强的战斗欲望和进取心。
还有一点就是作战环境的改变。
脱离明廷腐朽体系的掣肘后,这些降将们几乎都有了独立的指挥权、以及更灵活的战术空间,也更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再加上周围都是渴望建功立业的同僚,下属,身处其中自然会被感染。
马科就是最好的例子。
邵勇见马科伤势不重,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经过短暂休憩和处理伤口后,马科便带着两队亲卫,命人打起白旗,来到柔远门外。
他骑在马上,左手吊着白布,右手举着铁皮喇叭,运足中气,向城头喊话:
“城上的守军听着!”
“汉王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们开城投降,我军承诺,绝不滥杀无辜,保全阖城百姓性命!”
“城中文武官员,亦可免于一死!”
半晌后,城头上火把晃动,终于出现一阵人影。
贵阳知府梁思泰站在城楼上,正面色铁青地看着下方的马科。
马科则是不管不顾,继续扯着嗓子劝降:
“许成名执迷不悟,已被我斩于马下!”
“你等困守孤城,覆灭只在旦夕之间,何必再做无谓牺牲,徒增伤亡?!”
“朝廷昏聩,官逼民反,以至天下鼎沸,非我等臣子武将之过。”
“汉王殿下仁德布于西南,绝非滥杀之人!”
“某乃原延绥镇游击马科,可以明证。”
听了这话,城头上的梁思泰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
他探出身子,对着城下厉声怒骂道:
“我当是谁在此狺狺狂吠,原来是一无君无父、背主求荣的叛将!”
“你这背弃君父、投效逆贼的无耻之徒!有何颜面在此饶舌?!”
“我梁思泰深受国恩,读圣贤书,明忠孝节义,岂能与尔等祸乱天下的国贼为伍?!”
梁思泰的声音愈发激昂,充满了鄙夷:
“尔等武夫,世受皇禄,不思报效朝廷,戡乱御侮,反倒贪生怕死,屈膝事贼!”
“还有脸提‘非臣子之过’?”
“天下崩坏至此,正是因有你等首鼠两端、毫无廉耻的叛将逆臣!”
他越喊越激动,几乎是在嘶吼,
“开城投降?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