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杨广登基,好大喜功,滥用民力,最终导致隋朝二世而亡。”
王翌颖听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两位,父母要么过于残暴,要么引导不当,或者干脆缺位。”
“那咱们严格一点,时时将孩子带在身边督促,耳提面命,不就好了?”
江瀚瞥了一眼王妃,这妮子,怎么还说不听了呢,非要犟。
“严格一点?”
“王妃岂不闻本朝神宗皇帝之事?”
王翌颖摇摇头:
“我王家原来可是明廷出身的,哪里敢讨论他天家家事,王上说来听听。”
江瀚无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那明神宗朱翊钧,他就是被极致规训后,走向彻底摆烂的典型。”
“朱翊钧五岁被立为太子,由张太岳负责教育。”
“张太岳虽然堪称能臣,但他对万历的教育,却是一种不折不扣的高压管制。”
“他给皇帝定下了极其严苛的作息:每天卯时,天还没亮就要起床读书,直到深夜丑时,才能休息。”
“如果背诵经典时出了差错,哪怕一个字,张太岳便会当场厉声呵斥。”
“据说年幼的万历,被他骂的涕泗横流仍不敢停。”
“这……也太严厉了些。”王翌颖忍不住插话。
江瀚叹了口气,
“不止如此,张居正几乎剥夺了万历所有的孩童乐趣。”
“万历偶然读一本杂书,被张居正发现,竟直接将书撕碎,怒斥帝王当读圣贤书,不当学杂说。”
“甚至连小太监递茶慢了些,万历只是皱了下眉头,张居正也要当众指责他,让年幼的皇帝在朝臣面前颜面尽失。”
“此外,张居正更禁止万历参与任何娱乐活动,认为玩乐会荒废政事。”
王翌颖狐疑地盯着江瀚:
“这些宫中故事,王上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江瀚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打了个哈哈,继续到:
“张居正死后,压抑已久的皇帝便彻底反弹。”
“他不仅全面推翻张居正的改革,甚至下令抄了张居正的家,导致其家人饿死十余口,以此宣泄多年的愤懑。”
“此后,万历更是开始了长达三十年的怠政,不上朝,不批阅奏章,不任命官员,玩起了君主离线制,导致国家机器几乎停摆。”
“明之将亡,实亡于万历。”
王翌颖听罢,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依你说,孩子日后到底该怎么办?”
“难道就……就撒手不管了?”
“万一是嫡长子,将来要继承基业的,如此放任,如何能担当大任?”
江瀚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
“管,当然要管。”
“但不能像张居正那样,管得那么死,那么严,毫无喘息之机。”
“孩子天性爱玩,那索性就让他多玩会儿,在玩耍中认识世界,强健体魄。”
“别搞得像神宗皇帝一样,连放个风筝、踢个蹴鞠都成了奢望,那心理能不出问题吗?”
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想法:
“我准备,等孩子到了七八岁的年级,就把他送进天府书院。”
“让他跟着那帮孤儿们一起上学。”
“什么?!”
此话一出,王翌颖顿时横眉一竖,断然拒绝道:
“不行!绝对不行!”
“那天府书院里的孩子,都是……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你把他送到那里读书,是何用意?别人怎么看咱们?”
她的语气激动,显然十分抗拒这个提议。
江瀚见她如此反应,连忙安抚道:
“你别急,听我好好给你解释解释。”
王翌颖气鼓鼓地扭过头不看江瀚,胸口微微起伏,显然一时难以接受。
江瀚宽慰了好一会,她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些,虽然没有开口,但终究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江瀚继续说下去。
江瀚如释重负,赶紧整理思路,耐心解释道:
“我这么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非一时兴起,更不是不疼爱孩子。”
“对孩子来说,有同龄人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一起竞争.这些都在深宫里得不到的。”
“把他送进书院,隐去身份,让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这对他的心性、能力都大有裨益。”
“将他养在深宫,由一群唯唯诺诺的太监宫女陪着,能有什么出息?”
“其次,你也知道,天府书院是我心血所在。”
“书院里教授的,不只是四书五经,更有经世致用的实学、格物之理、强身之法。”
“我希望我的继承人,从小就能接受这样的教育,潜移默化地形成重视实务、开拓进取的思维。”
“这样教,难道不比那些只知道寻章摘句的老学究更强吗?”
王翌颖没有说话,但看其神态,明显有些意动。
江瀚见状,趁热打铁道:
“再说了,那帮孩子可都是阵亡将士的嗣子,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进来读书的。”
“我给他们最好的教育,等他们学有所成,将来就是政权的栋梁,最可靠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