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澈亲自出马,自然无往不利。」
岳仲明颇为难得地吹捧一句,这与他不怒自威的形象组合起来,颇有一种滑稽的荒唐。
两人又密议片刻,薛淮遂起身告辞。
岳仲明亲自相送。
回到那个小单间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内却有一缕烛光。
薛淮心中微动,他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并未点燃香烛。
「景澈贤弟。」
高廷弼提着食盒出现,笑道:「我方才来找你,杂役说你有事离开,我便让他帮你点燃香烛,又去食堂给你弄来一些吃食。」
「怎敢劳动匡时兄大驾?」
薛淮暗道你倒是来得巧,恐怕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吧?
两人走进屋内,高廷弼将食盒放在书桌上,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岳侍郎找你了?」
「是。」
薛淮没有隐瞒,沉吟道:「岳侍郎得知你和柳编修发生冲突的事情,特地召我过去询问详情。匡时兄且安心,我并未偏向柳编修,而且这件事本就是你占理。」
高廷弼观察着他的表情,状若无意地问道:「那你有没有发现他那边的不妥?」
「匡时兄,你当我这双眼睛能够洞悉人心?」
薛淮失笑道:「岳侍郎是何等人物,他怎会在我面前露出破绽?不过——」
他欲言又止,高廷弼不禁靠近一些,急切地问道:「不过什幺?」
「岳侍郎问了我一个问题。」
薛淮稍稍停顿,继而模仿岳仲明的语气说道:「薛侍读,阅卷收尾,可有发现『明珠暗投』者?抑或……『鱼目混珠』者?有些答卷词句华丽却显别扭,似乎存在刻意斧凿的痕迹,更像是有心为之。本官素知你刚直,此等舞弊嫌疑,关乎国体,不可不察!」
高廷弼心思转得很快,他稍稍思忖,双眼骤然发亮:「他这是在试探你!柳彧果然有鬼!」
他并未怀疑薛淮是在编造谎言,因为岳仲明是确凿无疑的宁党骨干,而薛淮和宁党的关系如同水火,几个月前他还协助沈望扳倒了薛明纶。
要知道那可是薛淮的族伯父,原本能够成为他在官场上的助力,他下手的时候依旧没有丝毫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