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久恭敬地说道:「相关人等现在县衙大堂候着,就等厅尊大人召见。」
「甚好。」
薛淮言简意赅地说道:「那就见一见吧。」
他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让李春久略有些不适应。
李春久乃寒门出身,来到扬州担任江都知县之后,他很快便融入这淮扬胜地的悠闲氛围,不说渎职怠政,至少不会像薛淮这样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凡事都讲究一个从容淡然。
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薛淮声名在外,李春久不敢表露丝毫不满,连忙当先引路。
一行人直入县衙大堂,在数十名乡绅百姓神情复杂的注视中,薛淮坐在主位,身后上方悬着「明镜高悬」匾额,李春久则坐在左首案边。
对于堂下众人而言,这等阵势委实稀奇。
两名书吏将六份卷宗放在薛淮面前的大案上,他拿起最上面那份,肃然看向堂下,朗声道:「王栋何在?」
一名年过四旬体貌富态的男人上前,恭敬地跪下道:「启禀大人,草民就是王栋。」
薛淮望着此人,一看便知对方有应对官员的丰富经验,虽然表面上态度谦恭伏低做小,实则神情镇定不见慌乱。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此案原告何在?」
当即便有三名男子来到王栋身边,向薛淮磕头行礼,他们便是这桩案子原告二十五户百姓的代表。
薛淮望着三人贫苦的衣着和局促的神色,放缓语气道:「本官薛淮,现为扬州同知,今日来此专为解决你们的案子。现在你们便可将事情原委详细道来,不得欺瞒虚饰,要一五一十原原本本,明白吗?」
「草民……草民明白。」
三人连忙点头,然后居中那人磕磕碰碰地说道:「大人,去年夏天江边发大水,草民等人家里的田地都被淹了,这王家老爷就派人找过来,说他愿意按照上等水田的价格买过去,草民自然愿意。刚开始都谈妥了,草民等人的田地一共六十亩,按照一亩田十八两的价格成交,可是等到交讫之后,草民发现契约上的价格不知为何变成了一亩田四两!」
「厅尊大人,他这是信口开河啊!」
王栋连忙开口,辩解道:「那六十亩水田原本就是下等田,又被洪水淹了,怎幺可能价值十八两一亩?草民从来没有说过这个价格,一直都告诉他们四两银子一亩地,是这些人贪心不足,在买卖成交之后又想讹诈草民!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你……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