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观澜将薛淮的反应尽收眼底,他不慌不忙地说道:「薛同知,这位就是刘氏刘傅,坊间有着扬州四姓的风趣说法,刘家毫无疑问居于首位。方才你说沈家造福桑梓不遗余力,其实刘家在这件事上更胜一筹,毕竟沈家发迹时间不长,比不得刘家百年底蕴。刘家对扬州一地的贡献不止于此,便是本官管辖的盐运司,在很多事情亦有赖于刘家等本地大族的鼎力支持。」
刘傅恭敬地说道:「运使大人言重了,小人不过是尽本分而已,当不起这等赞誉。」
见薛淮不接话,许观澜便笑道:「他前两天找到本官,一脸支支吾吾又胆战心惊的神态,本官问了几遍都不肯说,最后只求本官帮他引荐薛同知,说是要当面赔罪。」
他看向刘傅说道:「现在正主当面,你不妨说清楚为何要赔罪?」
刘傅微微垂首,愧然道:「大人容禀,小人如今年事已高,家中的营生大多交给晚辈和几位总掌柜打理,谁料他们好不晓事,将小人的叮嘱抛之脑后,这两年居然没有约束好下面的人。小人心中难安,只求同知大人能够宽宥一二。」
许观澜皱眉道:「竟有这等事?你最好如实道来,究竟是哪些过错,若是那等无法无天之举,本官便不能帮你说项。」
「是,大人。」
刘傅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薛淮,继而道:「敝号几名大掌柜为了攫取利益,竟私下和仪真县胡庆、兴化罗知县等人暗中勾结,以不法手段欺压其他商户,强行低价购入百姓的田产。」
「你说你……」
许观澜摇头道:「亏得本官方才还在薛同知面前夸赞刘家。即便你现在精力不济,也不该将大权悉数交给那些晚辈,他们终究年轻识浅,若是没有你在旁盯着,难免会被人蒙骗。」
刘傅躬身道:「都是小人的错,还乞大人见谅。」
许观澜摆摆手道:「你这话对本官说无用,本官只管盐政,岂能越权插手扬州府衙的公务?」
刘傅心领神会,愈发谦卑地对薛淮说道:「薛大人,小人家中出了这等事,实乃家门不幸有愧先祖遗训。小人不敢帮他们辩解,只求大人能看在刘家这幺多年勤勤恳恳为官府效力的份上,能给刘家一次机会。」
薛淮依旧沉默不语,视线停留在面前的酒盏上。
娄师宗见状便说道:「刘傅,薛大人素来嫉恶如仇,你麾下之人既然做了错事,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且你本人亦难辞其咎。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应该还有弥补的机会,你总不能空口白话就让薛大人开恩。」
「副使大人教训的是。」
刘傅连忙说道:「犯事的掌柜理当受到国法严惩,小人对此绝无异议。此外小人听闻薛大人这次巡查各地,为百姓伸冤之余还有诸多利民兴商举措,诸如江都虹桥、仪真河工、兴化治涝等,小人代表刘家愿意不计成本帮助当地官府。往后薛大人但凡有任何新政推行,刘家都会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