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眼扫过席间三人,悠悠道:「酒已尽兴,再饮便伤身了。本督尚有几两珍藏的好茶,还请诸位共同品鉴,如何?」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赵文泰一声令下,丝竹之声戛然而止。
侍立已久的青衣小僮们立刻行动起来,铺着锦缎的桌面迅速变得光洁如新。
随即便有一批侍女捧着整套茶具鱼贯而入,茶具是上好的青瓷,透着古朴清雅的韵味口沸水注入紫砂壶中,清冽的茶叶在翻滚的水花中舒展身姿,一股清幽高远的茶香便弥漫开来,迅速驱散席间的酒气和之前的几分凝滞。
赵文泰亲自执壶,手法娴熟地为四人分茶,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世家薰陶的优雅气度。
「此乃明前狮峰龙井,去岁秋末冬初,本督特意托人从杭州捎来窖藏的春茶,取其清冽甘醇。今日正好与诸位共享,也算不负这江南春韵。」
赵文泰将茶盏依次递到三人面前,温言道:「清茶一盏,解酒消乏,亦可澄心静思。」
伍长龄和桑世昌不谙茶道,而薛淮在这方面也只能算作刚刚入门,不过他们都能喝出这茶确实香清味甘回韵悠长,不由得纷纷出言称赞。
厅内气氛彻底松弛下来,四人随意地啜饮着香茗,话题也变得轻松家常。
伍长龄讲起早年押漕时在运河边遇到的奇闻轶事,引得众人莞尔。桑世昌则说起漕帮一些有趣的帮规和行话,也增添了几分江湖烟火气。
薛淮偶尔插言,多是请教运河水文或漕运旧例,态度谦逊有礼。
赵文泰含笑听着,不时点评一二,姿态温和且宽厚。
茶过两巡,赵文泰看着窗外渐深的夜色和厅内跳动的烛火,以手轻抚茶盏边缘,忽地轻声一叹。
薛淮缓缓放下青瓷茶盏,他知道这位总督大人的戏还没有唱完,先前顶多只能算作开胃菜,无论限制漕军的行动还是敲打漕帮,这两件事其实并不非要在他当面完成,赵文泰完全可以私下与另外两人商谈。
他面带关切的看向赵文泰,问道:「部堂因何作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