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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望山捻着银须,沈秉文则正襟危坐,两人目光在案几摊开的卷宗舆图上逡巡,又悄然交汇。

薛淮端起茶盏轻呷一口,而后平静地说道:「乔老,沈叔父,旱疫初平,推动漕海联运正当时也。扬泰船号已成气候,然船号非一时之业,当立百年之基。今日所议除港口、

船队、护卫实务外,重中之重是定下船号内部的铁律章程,使其根基稳固,纵有风云亦能运转如常。」

乔望山与沈秉文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到振奋之色。

扬泰船号能有今日气象,全赖眼前这位年轻知府的运筹帷幄,他此言是要为这艘巨轮永固舵盘航向。

乔望山抚须沉吟道:「府尊所言极是,船号体量日增,确需明晰规制,方能高效运转杜绝积弊,不知府尊有何筹划?」

「船号事务繁杂,宜效衙署设三堂六房,其中三堂为船号的决策核心。

薛淮拿起手边一份拟好的草案交给乔望山,继而道:「其一为总务堂,设总务一人,当下由乔老和沈叔父轮值,另外所有股东都要列席。总务可任命总管事两到三名,协助总务处理日常营运诸事。但是凡涉及十万两以上投资、新辟航线、章程修订、官契签订等重大事宜,均须经总务堂合议,且至少取得半数以上股东同意方可执行。」

乔望山诚恳地说道:「府尊,老朽建议由沈贤弟担任船号第一任总务。」

薛淮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可。」

沈秉文这次没有推辞,他很清楚薛淮对扬泰船号的重视,这个时候不宜发扬风度,再者先前他已经把盐协首任会首的位置让给乔望山,而今他主持船号大局顺理成章。

定下第一件大事,薛淮便继续说道:「其二设财计堂,专司钱粮收支、审计、分利。

大帐房由股东公推,但人选不得在股东之内,需聘请德高望重品格能力皆优之人。船号所有帐目皆需一式三份,财计堂和总务堂各备一份,第三份则送交扬州府衙留档。年审由府衙委派帐房会同进行,结果公示股东。」

乔望山目光微凝,沉吟道:「如此帐目尽在官府眼底,光明磊落,倒也杜绝了瓜田李下之忧。」

「乔老明鉴。」

薛淮微微颔首,继而道:「其三便是督运堂,统管船只调度、航线维护、护卫押运,另须制定《船务规程》、《港口条则》、《护卫章程》,报批总务堂后严格执行。关于管事之人选,我建议暂由岳振山出任,二位意下如何?」

乔望山和沈秉文自然没有异议,岳振山是薛淮的心腹,且这大半年来在船号兢兢业业劳苦功高,让他主管督运堂足可服众。

「除三堂之外,船号还需设六房执实务。」

薛淮不疾不徐地说道:「船务、转运、航务、护卫、商务、杂务,六房主事由总务提名,总务堂议决任命。各房细则自定,定期述职。船队管事、港口总管、护卫队长等关键位子,任免需报扬州府衙备案。将来朝廷若是批准推行漕海联运,则同样需要在漕督衙门留下存档。」

沈秉文思忖片刻,缓缓道:「架构周密分权制衡,确为长治久安之策。不过船号欲成海运砥柱,是否需要吸纳新股东?」

「叔父所虑极是,船号若想做大做强,自然需要增资扩股引入强援。」

薛淮眼中精光一闪,徐徐道:「譬如徽商在盐茶典当等领域根基深厚,又如甬商海贸造船技艺精湛,这些外地商帮皆为上佳之选。彼等入股不仅能带来真金白银,更能织就南北货殖之网,稳固航线货源命脉。但是总务堂需要提高准入门槛,要有细致详尽的考核条例,同时新股东必须要得到八成以上的老股东投票认可,以此避免奸诈之辈混入。」

沈秉文立刻追问道:「不知新股东的权责要如何界定?」

「叔父放心。」

薛淮早有定计,娓道来:「新股东可列席总务堂会议,但无最终表决权。他们享受的红利按股数分配,然涉及船号根本之重大决策权,仍由初始核心掌握。」

乔望山郑重地问道:「初始核心?」

薛淮明确道:「乔老、沈叔父及船号最初出资核心之黄德忠、王世林、徐德顺,你们五人所持为创始定股,其中乔老和沈叔父的占股比例超过六成。我拟定的章程草案赋予你们五人特殊表决权,尤其在根本方向、修订章程、官府关系等事务上,你们二位拥有决定性的权重。」

沈秉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头道:「此为保证控制之基。」

乔望山自然也明白,沈家和薛淮的关系不必多言,而乔家完全听命于云安公主,此前公主已经传信于他,一应事务都遵从薛淮的调派。

如此一来,即便薛淮明面上没有插手扬泰船号的事务,但船号实际上仍旧完全处于他的掌控。

「不仅如此,还需设立身股。」薛淮续道,「船号对六房主事、资深船主、大匠等骨干,要按照其职位、能力、功劳,授予不占股本但享分红的虚股。」

乔望山捻须道:「此乃效法晋商顶身股之精髓?」

「正是取其激励之要义。」

薛淮解释道:「身股不可继承转让,离任即收,分红与船号整体盈利及个人考绩紧密挂钩,其意在将船号兴衰与核心人才荣辱深度绑定,使其竭忠尽智。身股名单及额度每年由总务堂拟定,需经全体股东表决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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