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云澹,像听到什幺极其可笑又低贱的名字,嗤地一声冷笑从鼻腔里喷出,鄙夷道:「什幺破落户的名号也配在爷面前提?管你爹是阿猫还是阿狗,耽误了爷的大事就是死罪!你听好了,本公子大名柳璋,乃是当朝贵妃娘娘的亲侄儿!」
云澹登时大惊失色,周遭的人群也不敢再对这个跋扈的青年指指点点。
柳璋此番入京是代表宗族给天子和柳贵妃送年礼,路上因为风雪耽搁了时辰,此刻更是急火攻心,当即指着云家人说道:「给爷听着,把这些破烂玩意儿连同后面那辆碍眼的破车,全给爷掀到路边泥沟里去!挡路的穷酸统统轰走,再敢啰嗦打断腿!」
「喏!」
旁边如狼似虎的家奴轰然应诺,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如同饿狼扑食般冲了上去。
「住手!你们岂能如此不讲道理,还有没有王法!」
云澹又惊又怒,情急之下张开双臂试图阻拦,却被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恶奴狠狠一把推搡在胸口,巨大的力道让他跟跄着倒退四五步,脚下被冰凌一滑,若非那老管家眼疾手快拼死扶住,几乎要仰面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王法?」
柳璋在马上放声狂笑,轻蔑道:「在这通州码头,爷就是王法!」
恶奴们的动作粗暴至极,他们抓住那些沉甸甸书箱的边缘,如同对待垃圾一般,狠狠推向路边布满脏污的沟壑里。
沉重的撞击声伴随着木箱破裂的脆响,竹简、帛书和线装书册进散出来,洁白的纸页瞬间被乌黑的污泥浸染污损。
云澹看到这一幕险些当场晕厥过去,然而对方擡出宫中贵妃娘娘的名头,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能做什幺?旁边的家仆更是被对方的恶奴震慑得不敢动弹。
更令人心寒齿冷的是,本应维持码头秩序的百户非但不上前制止这赤裸裸的暴行,反而小跑着凑近柳璋的马前,脸上堆满近乎谄媚的笑容,讨好道:「柳公子息怒,小的们这就帮您清道,您老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柳璋对他的态度颇为满意,倨傲地点了点头。
那百户便对手下的兵卒厉声喝道:「都他娘的聋了?杵着当木头橛子呢?快!帮柳公子把那些碍事的破烂统统清开,麻利点!」
随着兵卒们的加入,场面顿时更加凄惨,那些普通商贾和百姓们纵然同情云家人的遭遇,却也没有一人敢仗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