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方正淡淡应了一声,看起来神态还算平静,与那日在府衙面前气急败坏的模样判若两人。
中年男人心中隐隐有些忧虑,他知道自家公子这几天为了桑少爷的事情忙前忙后,又是压制住漕帮那群粗人的躁动,又是想方设法去找薛淮求情,但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家公子往常无往不利的名号在这扬州城居然毫无作用。
府衙的官吏还算客气,但是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薛大人很忙,忙到没有空闲会见蒋大少爷。
中年男人也奉蒋方正之命去找扬州本地德高望重的乡绅,打算请中人代为转圜,然而那些人一听他的来意,就差跪下来求他放过,直言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撩拨薛大人的虎威。
按照那些人的说法,如今城内能在薛大人面前说上话的乡贤,恐怕只有乔望山和沈秉文。
可是中年男人同样见不到这两人。
总而言之,总督家大少爷的面子在这里不好使。
「你说这个薛淮究竟在想什幺呢?」
蒋方正面上浮现一抹狐疑,缓缓道:「他又不可能真的把桑承泽关一辈子,为何就是不肯见我、不肯接受我给他递过去的台阶呢?」
中年男人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虽然算是蒋方正的心腹,但是只限于帮他打点日常的衣食住行,对于其他方面并不了解。
「公子。」
中年男人仔细一想,试探道:「桑少爷那天伤人是您故意为之?」
「也不算故意。」
蒋方正笑了笑,继而道:「只是刚好说起漕帮最近的困难,我便告诉他如今两淮盐商弄出个盐业协会,这对漕帮的影响很不好,他一时没有忍住就去找了乔家人的麻烦。原本我想着趁这个机会,当面和薛淮聊一聊,顺便让盐商和漕帮坐下来谈谈,莫要闹得两败俱伤,谁知他根本不给我机会。」
中年男人心中纳闷,愈发弄不明白蒋方正的心思,倘若他真有心平息盐漕之争,难道不应该用更加友好的手段,怎能让桑承泽那个败家子去把乔家七少爷打一顿呢?
这不是激化两边的矛盾吗?
「哎,可怜我一片好心。」
蒋方正叹了一声,又对中年男人说道:「事已至此,不好再拖下去了,你让人知会桑老帮主一声,另外帮我安排一下,晚上让赵通判来见我。」
「小人遵命。」
中年男人知道蒋方正所言赵通判便是漕衙扬州通判赵琮,此刻他心里隐约有种预感,倘若那位薛同知依旧坚持这种闭门谢客的态度,只怕这桩明明很小的案子会酿成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