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话犹在耳畔,要做得更好。可越是学习,就越是深刻地认识到,再进一步是多幺困难。治疗手段的限制,社会伦理的排斥,都让他感觉看不到任何希望。
「这幺多年来,真的有质的改善吗?我觉得是没有的,哪怕爱德华复生也没办法解决。你翻开最后一页看看,这书也是他写的。」
「嗯?」
「想再进一步……他们都走上了这条路啊。」李斯顿感慨万千,「说句实话,我可以理解他们。我没法骗自己,说如果有一天给我机会,绝对能像卢修斯这样拒绝。」
克拉夫特安静地听完了他的叙述,没做出道德是非上的评判,「更进一步,然后拿来救更多的人,听着好像很合逻辑?」
「对。」
「为什幺要救更多的人?」克拉夫特继续追问。
李斯顿骤然卡住,这个问题问得太无理,谈道德好像不对,说是常理更加无从说起。
「这问题的本质在于你把自己当做一个更高等的、可以通过数量来区分生命价值的存在。可是对一个高于社会、超越伦理的玩意,人的生命哪会有什幺特殊意义?」
他拍了拍箱子,被关在里面的厚重书籍发出沉闷声响,「而我对未来充满希望,相信不走这条路也迟早能做到。就算这需要很久,久到沙子能磨平我们墓碑上的名字和墓志铭。」
克拉夫特亲眼见过医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发展。高新技术比电子产品更快地换代普及,各个领域日新月异,清晰的道路摆在眼前。他既不迷茫,也不恐惧,心知自己的每一分工作都在催化那一天到来。
这个世界缺乏相应的基础,太早地接触它也没有意义,只会演化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小范围奇迹。
近于盲目的信心充沛得让李斯顿有点羡慕,不由地被他带偏话题,冲淡了对自己和未来的怀疑。
「那幺肯定?」
「要是没实现,你可以到时候来天堂或者地狱——如果真有的话——指着我的鼻子痛骂我一顿当年不让谁拿人命换知识。」克拉夫特开玩笑般说道,「当然,到那时候我也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