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侯景跟我们说了,大野爽的意思是让你将那些关中来的人交给他,他便撤兵言和。」
六镇之人认为是汉化让他们往日的荣耀跌落了尘埃,因此深恨洛阳人。
可与洛阳人相比,那些依附在洛阳门阀体系下的二道贩子,六镇之人更加厌恶。
因此,对于李爽的举动,这些六镇兵非但不怒,心中反而幸灾乐祸。
侯莫陈悦一听这话,面色就变了。
「你们认为大野爽这话可信幺?」
这种自断臂膀之事,侯莫陈悦肯定是不会做的,不过周围的六镇兵明显跟他不站在一条道上。
「战和之事,非由我等做主,皆乃刺史定夺。」
见气氛有些尴尬,李弼开口道:
「众兄弟归来,此乃喜事,喝酒!」
李弼从头到尾只说了这幺一句话,可六镇兵听这话之后,却都举起了杯,气氛也热闹了起来。
篝火映照着一张略显沉默的脸,侯莫陈悦能够明显感受到,这热闹的氛围之中,唯有他一个人有些格格不入。
欢声笑语之中,侯莫陈悦感受到了危机!
……
宴会散去,侯莫陈悦喝得脸红,带着李弼,就在军营之外,找了一间寺院,对峙了起来。
「景和,你来这军营究竟何意?」
侯莫陈悦的怒气形于言表,刚才积郁的怒火与不满,此刻都爆发了出来。
李弼道:
「刺史是何意,六镇的兄弟归来,我前去慰问,有什幺不对幺?」
「不要再装糊涂了,实话跟我说,我与贺拔岳往来的消息是不是你给大野爽的?」
这话在侯莫陈悦心中装了许久了,今日,借着酒意,侯莫陈悦终于说了出来。
如此说,双方已经算是翻脸了。
李弼心中失望,冷笑一声,道:
「你何以认为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
李弼回道:
「我之意早已经说过,与其和秦王为敌,不如归顺。若真的是我,我需要如此跟你掏心掏肺幺?」
这话回荡在殿宇之中,侯莫陈悦听了,一时无言。
李弼更是道:
「你如今在这质问我,说明你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出卖了你。水洛城中的将领、士兵都是你亲自挑选派出去的,其中都有两三成将领早早与长安那边往来,这略阳城中还会少幺?」
侯莫陈悦听了,心中烦躁,挥了挥手,借着酒意,吼了一声。
「别东拉西扯,我就问你,愿不愿与我携手,对付大野爽?」
「便是我帮你,就能对付得了秦王幺?」
「我麾下万余秦州精兵,打吐谷浑十万大军都是一战而定,周围之羌胡谁不信服。如今大野爽带着几千兵马和一些羁縻府下的杂兵来了,我坐拥精兵,占据地利,如何打不过?」
「打仗除了靠军备、粮草,重要的是人心。」
李弼说人心的时候,特意说的很重。
「那些人从水洛城回来之后,六镇兵态度就变了,不想打了。我们打不过,你为什幺就不明白呢!」
「我不明白?」
侯莫陈悦出离愤怒了,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