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愿意让陛下为难,是以斗胆!」
朱棣想不想救衍圣公,那肯定是不想的,他巴不得寡廉鲜耻的衍圣公去死,李显穆此举是为他处理了一个膈应人的大害。
「衍圣公辈,纵万死又何足惜呢?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自己陷进去!」
朱棣带着责备的呵斥道:「你收一收那些少年意气,做事之前,就不能想想自己的安危,想想你母亲在家里担忧你,想想朕、还有太子,都在担忧你吗?」
「你看看那些外面对你喊打喊杀的文官!」
「看看那些士子!」
「朕登基以来,甚至加上先帝朝,几十年来,都从来没有见过那幺多弹劾人的奏章,用箩筐都装不下,朕的华盖殿都被淹没了,朕都感觉到了恐惧!」朱棣恨铁不成钢道:「区区一个衍圣公,让他活着又能如何,值得你冒着这幺大的风险,非要他死!」
弹劾李显穆的人的确很多很多,很多人也不是对衍圣公有好感,也不是对李显穆有恶感,而是一种根植在灵魂深处的观念。
就如同有人质疑神一样,你怎幺能质疑神的存在呢?
「陛下教训的是。」
「臣叩谢陛下拳拳之心。」
李显穆又深深叩首,而后擡起头来,眼角已经流下了眼泪,散落着他俊美的脸颊上,「可若再来一次,臣还是会这样做!」
李显穆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完全不容置疑的味道。
「衍圣公世受国恩,可却毫无廉耻之心,竟然对贼人卑躬屈膝,他忘记了他所有的尊贵都是大明给他的,他忘记了所有的荣华都是陛下赐给他的。
他是儒门的败类,是大明的虫豸,是天下的大害。
他该死!」
李显穆脸上满是痛恨,于殿上慨然道:
「主辱臣死、主忧臣辱!
他让陛下失了颜面,让大明失了颜面,让陛下受辱,臣就要用他的命来告诉所有人,这是大明,衍圣公也不能越过去。
圣人后裔的身份不是他的保护伞,而是沉甸甸的责任,若是不能守住这份责任,就该去死!」
「你……」朱棣哑口无言,心中又气又喜,喜的是李显穆一片忠心为国,而且说话做事都为他所想,气的是明明那幺聪明的一个人,有时候就是太轴了,不懂得灵活变动底线。
简直和他父亲李祺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可朱棣也不得不承认,他最喜欢的就是李祺和李显穆这种有所为、有所不为,无论身处何地,都始终恪守底线,一步也不逾越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