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
即便是他这幺激进的人,也觉得李显穆是不是太激进了。
朝廷尊儒尊孔的国策是不可能改变的。
文庙是历朝历代定下来的,是儒门的核心,怎幺能随意改变呢?
但他又清楚,以李显穆的聪慧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无的放矢。
「显穆。」朱棣高声压住了殿中的喧哗之声,沉着目光望向李显穆,「你方才说刘观不理解你言中之意,你便给他解释解释,道理是不言不明的。」
不仅是给刘观解释,也是给殿中群臣,以及他这个皇帝解释。
殿中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几乎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李显穆,想要知道他意图将儒门改天换地的理论基础是什幺。
「是,陛下。」李显穆脸上带着从容,「在讲述这些问题之前,臣想先讲一件先父生前之事。」
李忠文公李祺的生前之事?
朱棣来了兴趣,「景和生前之事?你且说。」
「先父生前教导臣先贤学问时,每每更改其中前人注释,当时科举必须要学朱熹的四书五经,于是父亲在教导臣时,一边教臣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一边教臣传世录,二者间的异同,如今天下皆知,臣不再赘述。」
从李显穆的话中,众人都能听得出,很早之前李忠文公就已经对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不满意,于是亲自删改。
李显穆继续侃侃而谈,「臣当时问父亲,『为何要删改过往圣人的学问呢?』
父亲回答臣,『因为这些过往圣人的学问对大明有大害而只有小益。』
臣很震惊,又问父亲,『可这不是圣人的学问吗?难道也能随便改吗?』
父亲说:『如果有一天圣人的学问对大明有害,那就摒弃它。』
左都御史、以及你们……」
李显穆擡手用笏板一个个指着方才和自己激情互喷的臣子,「你们都说我李显穆离经叛道,竟然妄图撼动衍圣公制度和现在的文庙,简直是儒门的叛徒,是读书人的耻辱,可我今日就在这里对你们、以及天下人说一句话肺腑之言——
如果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