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茫然、难以置信·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对那道神秘身影无以復加的敬畏。
“上———上仙,是上仙下凡,救了我等啊!”
鬚髮皆白的老者率先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朝著楚政的方向砰砰磕头。
“神仙!活神仙啊!”
老者的举动,如同点燃了引线,倖存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幼,跪倒一片,感激涕零的哭喊与叩拜。
那虔诚与敬畏,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老者在壮汉的扶下,颤巍巍地走到楚政面前,老泪纵横,再度跪地行礼。
“老朽代荒山村上下数百口,即谢上仙救命大恩,再造之恩,没齿难忘!敢问敢问上仙尊號?”
对於眼前的这些,楚政的心境,毫无波澜,这样的事,整个世界,乃至整个大宇宙之中,时时皆有发生,他看过的大界生死,都已不知凡几。
“我名,正初。”
看著眼前的老者,楚政一声低语,垂眸看著方才被他救下的四岁幼童,陷入默然,而后抬手,
点出了一道灵光,將大周天行气总纲的要领,映入孩童脑海:
“我今日传你修行法,引你上炼然路,但不收你入门,望你日后向善,以扶危济困为己念,达则兼济天下。”
今日他到此,看到这一幕,便是有缘。
传法,想传便传了,至於是否会引起未来的变动,楚政此刻已不再担心。
楚政收回手,不再开口,身形如烟,转瞬消散,仿若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劫后余生的村民,对著他消失的地方,久久即拜不起。
接下来的数月,整个荒山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之中。
在村子的中心,那原本供奉著模糊山神土地的小小神龕被移走,一片最为开阔的土地被郑重地清理出来。
诸多村民拿出了积蓄多年,准备换取盐铁的最好的石料,请来了百余里外手艺最精湛的石匠,
开始修建祠堂。
日夜赶工,粗的青石被凿打得方正平整,垒砌成坚固的基座和高大的墙体,樑柱选用最坚韧的百年铁木,虽无雕樑画栋的奢华,却透著一股山野特有的质朴与厚重。
祠堂的正殿中央,佇立著一尊石像,面容模糊,
村民们都觉得,没有任何匠人的手艺能雕琢出那位上仙神韵之万一,因此刻意留出了空白。
他们请村中最有学问的老夫子,用混合了兽血和某种矿石粉末的硃砂,在一块打磨光滑的黑色石板中央,工工整整地书写了两个古朴苍劲的大字:
正初。
墨跡殷红如血,字跡下方,用稍小的字体,记述了那场惊心动魄的灾难与神跡般的降临,末尾是“荒山村上下百余口,永感大恩,世代供奉”的铭文。
村民们又自发地寻来山中罕见的白石,带著天然云纹,精心打磨成香炉、烛台、供盘。
没有金玉珠宝,他们供奉上饱满麦穗、鲜美山果、甘冽山泉,以及每日清晨採摘,带著晨露的野,焚香日夜不息。
数月之后,一座虽然简朴,却凝聚了全村人至诚心意与无限敬仰的祠堂,终於落成。
祠堂门媚之上,悬掛著一块同样由黑色石板刻成的匾额,上书三个端方厚重的大字:
正初祠。
彻底落成之日,全村男女老幼,皆沐浴更衣,齐聚祠堂之前。
老村长身著最乾净的麻布衣衫,手持三柱用山中灵草特製的清香,带领全村,朝著那“正初”二字,行三跪九即之大礼。
香火裊裊,繚绕在简朴肃穆的祠堂之中,縈绕著那殷红的“正初”二字。
村民的祈祷声匯聚在一起,低沉而虔诚,充满了对平安的祈求,对恩德的铭记。
那香火,虽微弱,却极为纯粹,带著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质朴愿力,丝丝缕缕,升腾而起,匯入那浩渺无垠的天地气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