捲轴表面流动著暗金色的文字,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弋,她的神情平静无波,仿佛周遭那山呼海啸般的人潮,以及空气中涌动的狂躁灵气波动,都与她无关。
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偶尔,眼中流淌出神辉,正在以常人难以想像的恐怖速度,推演看捲轴中蕴含的玄奥。
围绕在雪清身边的那几道身影,瞬时让云天机瞳孔骤缩。
几人立於演武台之下,宛若眾星拱月,將雪清围在正中。
最为醒目的,是一位身材异常高大,鬚髮皆如赤红火焰般賁张的老者,一身暗红袍服,周身散发看令人室息的高温。
这是气血沸灼的异象,一位武道大圣。
此刻,老者小心翼翼地捧著一个通体由火玉雕琢而成的燉盅。
燉盅盖著盖子,但仅仅是泄露出的那一丝气息,便让整个演武台区域的温度陡然上升了一个层次,带著一种令人血脉隱隱沸腾的醇厚异香。
“雪清丫头,来来来,快趁热!”
火云大圣的声音洪亮如雷,带著一种近乎討好的急切,他献宝似的將燉盅往前递了递“看看老哥哥我这个,神血蛟,纯血的!费了老大劲才弄到这么一截赤筋,知道这玩意儿多金贵吗?临仙界都绝种了,我从界外弄来的,用七种天火,燉了整整小半个月,火候一丝不差!这蕴含的气血神性·绝世美味啊!绝对的临仙界独一份儿!”
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眼巴巴地看著雪清:“我那部《玄罡神血经》,你不是只翻了一天吗?老哥哥求你了,再帮我多看看,看看还有没有能改进的地方?哪怕一点点灵感都行,你先尝尝这汤,补得很!”
说著,他另一只手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掀那滚烫的盅盖。
在他身侧不远处,立著一位身姿挺拔如孤峰,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背负著一柄用粗布缠绕,只露出漆黑刀柄的长刀。
他周身气息凝练到了极致,仿佛整个人就是一把隨时可能出鞘,斩裂苍穹的绝世凶刃,裂天刀圣,柴天缺。
此刻,这位素来沉默寡言,眼神锐利得能刺穿人心的刀圣,却显得有些侷促。
他默默地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柄刀。
刀长三尺七寸,刀身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胶质感,仿佛由流动的骨髓凝聚固化而成內部蕴藏看亿万点细碎如星辰的璀璨光芒。
刀锋无鱷,线条流畅到了极致,仅仅是安静地横臥在柴天缺手中,周围的空气就发出细微的声,被无形锋芒撕裂,一股锋锐刀意瀰漫开,让演武台周围无数修士隨身携带的神兵利刃都发出不安的低鸣。
“雪清姑娘。”
柴天缺双手捧著天刀,低声开口:“此物,乃我当初於『古神葬地”外围,苦守千年,机缘巧合自一尊巨神族遗骸核心取得的神髓晶,又请动天工坊三位神匠联手,耗去半副身家,歷时数十载方成,其锋锐,可断寻常大圣之兵,其內蕴神性,於淬炼气血,温养神魂亦大有益。”
他將这柄绝世神兵,又往前递了半尺:“送你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送出的不是一件稀世奇珍,而是一块隨处可见的凡铁。
柴天缺的眸光紧紧盯著雪清,那锐利如刀的目光深处,竟透出一种近乎孩童渴望果般的期待:
“上次—姑娘你同我说的那个,『武道主根基,从沸血而始”的修行理论——对我触动极大。我苦思冥想,却仍有几处关隘难以通透。不知姑娘能否再为我详细讲讲?
无论任何代价,我绝无二话!”
他微微低下头,那背负著裂天凶名的脊樑,却是在雪清面前弯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