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欢被他看不好意思了:“行了你别看了,赶紧划船吧,在这里还是有点尴尬。”
钱进哂笑:“尴尬什么?”
魏清欢指了指旁边:“有人一直看咱们。”
钱进扭头,看到有个穿绿衣的青年带着个穿布衣的姑娘在盯着他们看。
见此钱进就小声调侃:“看到没有?这就是男人,不管身边有没有姑娘陪着,看到好看的姑娘还是会死盯着看。”
魏清欢也小声的笑:“我怎么感觉他在看你呢?”
钱进自然知道这不可能。
他在湖里划船,结果青年在岸上跟着他们转,他身后姑娘都有些不高兴了,可青年不管不顾,瞪着眼追他们的船。
钱进吃惊:“这首都的爷们够不要脸啊,这是打算怎么着?守着你男人勾搭你?”
“瞎说什么呢?什么勾搭!”魏清欢拍了他膝盖一下子。
钱进不爽:“你说我要不要报警?”
魏清欢犹豫,说道:“算了,咱们逛咱们的,别管他了。”
结果对方还蹭鼻子上脸。
两人上岸后,青年几乎是狂奔了过来:“刚才的歌唱得真好。”
钱进冷笑要怼他。
结果青年又看向他,期待的问:“您是不是钱进同志?是您吧?海滨市泰山路的钱进同志?”
钱进呆住了。
还真他娘是找自己的!
他仔细看青年。
对方穿军绿袄,里面是蓝色咔叽布中山装,鼻梁上架着厚厚的黑框眼镜。
皮肤挺粗糙,五官很英俊。
钱进看着那年轻人,觉得确实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哎同志你是?”
“我呀!钱总队真是您啊钱总队!是我,苏明远!”年轻人声音顿时高亢起来,上去就抓住他手腕使劲摇晃。
“您是贵人多忘事,77年冬天高考,我跑错考场了,我们本来应该去峤密二中,也就是海滨市第二人民中学参加高考,结果去了市区里的海滨市第二中学!”
“当时情况紧急,是您啊,是您得知此事安排了卡车把我和我的同伴送去了峤密二中,要不是您,我们可就完蛋了!您……您忘了吗?”
他一口气说完,脸都憋红了,急切地想要唤起钱进的记忆。
钱进猛地一拍大腿:“噢,记起来了,苏明远!”
旁边的布袄姑娘恍然大悟:“原来您就是明远同学总提及的高考恩人,他还用您的事迹写了作文呢,他那篇作文还登报了。”
魏清欢怀疑的看向钱进:你真记起人家来了?
钱进还真不是在扒瞎。
第一是他对苏明远大有印象,正是姑娘说的那篇登报的高考作文范文。
省供销内部报以此为宣传专题,展开过向他学习的活动来着。
第二就是去年他身边有苏明远的朋友。
他说道:“我记得你是考到了首都师范大学对不对?因为我后来碰到你那个好朋友了……”
“陈光!你说的肯定是我兄弟大光!”苏明远激动的几乎喊了起来。
姑娘急忙拉他袖子,被他一把拽开。
钱进说道:“对对对,是陈光,哈哈,那小子去年也去我们学习室上自习了,他还考上了大学……”
“对,也在首都,他考上了首都印刷学院,去年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印刷工艺系基础上恢复组建的首都印刷学院!”苏明远急忙接话。
钱进乐呵呵的说道:“是,就是这么回事,当时他和考上大学的知青朋友还请我吃饭来着。”
“结果是您出的钱!”苏明远再次接话,眼睛几乎含着热泪。
“大光跟我提过好几次这件事,他太佩服您了,您是他的偶像。”
“他还说过,您当时请他们吃饭,但跟他们提了要求,以后等他们大学毕业,每个人都得单独请您吃一顿饭!”
钱进笑着点头。
苏明远更激动了,握着他的手连连点头,语速快得像倒豆子:“钱总队,真没想到在首都能碰见您,真是太巧了。”
“这位……这是嫂子吧?大光说过,您爱人是一位特别风姿卓绝、特别……”
他看着旁边安静秀丽如风景的魏清欢,口罩上方那双惊鸿一瞥般的眼睛正安静地看着自己。
这让他一时想不到足够分量的词来形容那份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的惊艳,便有些窘迫地住了口,赶紧补了一句: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那一路,我就毁了。要不是您的泰山路学习室,多少知青的未来就毁了!”
“都过去的事,提它做什么。”钱进笑起来,使劲拍了拍他肩膀,“你小子争气啊,考上名校了,中文系对不对?”
“他是我们中文系著名的才子呢。”旁边的姑娘此时得以插嘴。
苏明远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媛媛你别瞎说,我是什么才子?我是咱中文系最会种菜的小子还差不多。”
“但不管怎么说,我能进入象牙塔是多亏您了,今天说什么都得好好谢谢您和嫂子,钱总队,我想请您们吃个饭,您二位无论如何给我这个机会。”
钱进痛快的说:“行呀,我正愁晚上不知道找谁蹭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