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夕还不满意,怒道:“还是怪他胡说八道……”
“哎呀,建国性子活泼。”赵晓红哪能让姑姐发火,赶紧把她推回厨房去。
“其实建国也吓唬其他孩子了,吓唬汤圆来着,结果人家汤圆就不怕……”
汤圆笑道:“我放黄锤咬他,吓得他赶紧向我求饶。”
曾经只会找钱进要好吃的小姑娘长大了很多,已经会人仗狗势了。
钱程这才恍然大悟,他一拍大腿说:“嗨,那王家小子是二进宫,他肯定又不务正业才被逮的!”
“我天天上班不怎么来泰山路,都知道他的鼎鼎大名,这小子老三能一样吗?老三那是在国营养鸡场当技术员……”
他话说到一半停住,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钱烈:“老三,你这工作算是干部了不?”
钱烈不置可否的一笑,坐下烤着火说:“算什么干部,技术员,兽医。”
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说完后怕话传到钱进耳中惹弟弟不快,又补充了一句:
“但这工作很适合我,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呢,我刚去就立了点功……”
钱程、钱夕两兄妹一听这话来了兴致:“怎么回事?赶紧说说。”
魏清欢端来一盘炒南瓜子:“钱途你去倒水,来,哥姐咱们边吃边说话。”
钱烈刚刚坐下要开口,门被人推开。
钱进顶着一头雪回来了。
黄锤嗖一下子冲他飞了起来。
钱进抱住它给它一记热吻,魏清欢上去帮他脱大衣:“三哥回来了。”
“哟,三哥回来了?”钱进探头看,随口问道,“场子咋样?累不累?活儿好干吗?”
陈寿江也凑到了火炉边,说道:“是啊老三,跟哥几个说道说道。”
说着,他递上去一杯热茶。
钱烈喝了一口茶水。
一股暖流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连日来的疲惫似乎在家人关切的目光里消解了许多。
他搓了搓冻僵的脸颊说:“累,是真累。”
“我们红星场现在重点养殖一批洋鸡苗,那洋鸡苗金贵,怕冻怕热怕脏,比当初下乡伺候刚下地的牛犊子还费劲。”
“整天就是盯着温度计,扫鸡粪,拌饲料,是技术活也是力气活。”
魏清欢问道:“三哥你不是刚才说你还立功了吗?先说立功的事吧?”
“就是。”钱夕推了三弟一把。
钱烈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些,声音也扬高了些:“是这样的,我们养的洋鸡苗叫白洛克鸡,我去的时候,第一茬白洛克鸡苗闹病了!”
“场长、老兽医都没辙了,眼瞅着一棚鸡快死光了!”
钱烈深吸一口气,仿佛那鸡舍里刺鼻的气味又钻了进来:“我就跟场长、跟老兽医赵师傅,提了在医书上学到的一个土法子。”
“没怎么用药,就是用沟里的马齿苋、车前草加干姜熬汤药又点了艾草熏,用了这么个简单法子来治疗。”
“那赵师傅鼻子哼得老高,瞧不起我的土法子,差点轰我走了,还是我们场长魏得胜同志急了眼,拿死马当活马医,用了我的法子……”
越说,他的语速越快了起来,眼神也越来越亮。
钱烈的手也不自觉地比划起来:“头一天晚上,鸡还是蔫,可到了后半夜,嘿,情况好转了……”
他绘声绘色的将情况说了一遍,但没提后面魏得胜和同事们对他的赞誉。
自夸的话他说不出来。
但一家人能想象出钱烈在场里的风光。
钱进笑道:“难怪你一去就把你给锁在里面了,原来你是在里面立功了,人家不舍得放你回来。”
“好!”钱程猛地大喝一声,震得炉火都噗噗跳了一下。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激动得站起来,声音洪亮:“出息了,老三你是出息了,给咱老钱家争脸了!”
“好!太好了!”
陈寿江也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欣慰:“老三这十年苦没白吃,本事是真本事。”
赵晓红眼中也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她看向自家男人,满脸的温情。
钱程作为大哥,看到弟弟立功比自己还要开心:“我上班快一年了,结果碌碌无为啊,哎呀,老三,你是真本事在身,你是牛逼了。”
钱烈赶紧说:“大哥,你别这么说……”
他嘴笨,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钱进笑道:“对,大哥你怎么碌碌无为了?你是在为人民服务,只要给人民服务好了,那你这就是在立功。”
“何况,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魏雄图在旁边插了一句。
钱程高兴的很。
他说道:“老四给老三找到了工作,然后老三就立功了,嘿嘿,咱钱家是双喜临门了,今天必须吃顿好的,好生庆祝!”
然后豪气地一挥手,对着厨房大喊,“红霞,饺子馅太素,改包子,包肉的,今天咱家请客,我这个当老大的给弟弟庆祝一下。”
孩子们一听能吃肉包子顿时高兴疯了,纷纷跳起来挥手:“包子,肉包子!”
“肉包子万岁!”
魏清欢蛾眉倒竖:“蹦跶什么?楼下的叔叔阿姨上来揍你们!”
一群孩子跑到了楼上去继续蹦跶……
陈建国贼精,拉着汤圆蹦跶的最欢。
钱程特意去叮嘱一句:“就用上回我从南市场捎回来的那块好五肉,全搁上!”
马红霞瞪他:“你懂个屁,这几点钟了你还想吃包子?吃包子不用发面吗?”
钱程嘿嘿笑:“要不然做烤包子?”
马红霞翻白眼:“一边去吧。”
她咨询魏清欢:“小魏老师,包子饺子你是行家,没时间发面了,怎么弄?”
魏清欢沉吟,说道:“那就准备点热水,用笼屉发面和给包子开面。”
“不过,这顿饭怕是得七八点钟才能吃上了。”
马红霞说:“行,那就让他们等等。”
改弦易张,厨房立刻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