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小满与小和尚也收拾妥当,坐在篝火边慢吞吞的吃着饼子。
洪祖二坐在篝火旁沉声道:「周青,你背一遍自己的来历。」
周青,这是小满路引上的名字。
小满不假思索道:「小人周青,辽阳府安德坊人,今年十七,我父母早亡,您是我大伯,带着我和弟弟往白达旦城运粮食讨生活。我和弟弟住在安德坊李子胡同,胡同外有家王记裁缝铺,裁缝铺旁边是间王记金店,两间铺子是同一个老板……」
洪祖二点点头:「把你那份纸烧了吧。」
小满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褶皱泛黄的纸,丢进篝火里。
洪祖二目光从张夏脸上扫过,说了句你不用,又看向陈迹:「你呢?」
陈迹平静道:「小人周省,辽阳府安乐坊人,今年十八。家中本是世袭的县男爵,后因祖父从军当百夫长时,军中主将被阵斩,被朝廷夺了爵,家道中落。如今和您这位远房堂亲一起跑粮道做些小生意养家糊口。我与妻子张曦光住在安乐坊长柳胡同,胡同外有间早点铺子,包子做得极好吃……」
洪祖二听了片刻:「没问题了,你也将纸扔进火里吧。」
他又对张摆失、小和尚一一问去,确定都将各自的身份来历背熟了,这才让众人将纸丢进火中,以免被城守搜出来。
最后,洪祖二平静道:「小人周志学,辽阳府安德坊人,今年四十二岁。本是左领军卫一名负责辎重的军户,后来同乡发小在右骁卫当了个千夫长的差事,仰仗发小,得了个运粮的生意……」
洪祖二对旁人严格,要求日日背诵,对自己亦是如此要求的。
待他也背完,便用树枝挑着篝火,确保每张纸都烧成灰烬。
张摆失感慨道:「难怪胡三爷他们能在景朝做生意,单凭他给的这些东西,简直对辽阳府瞭若指掌。别说我们夜不收,恐怕阉党的密谍司都没这本事。」
陈迹不动声色道:「他们从崇礼关走货多少年了,走的都是什幺货?」
洪祖二摇摇头:「走的货也没甚稀奇,不过是些丝绸与茶叶。他们很谨慎,从不做犯忌讳的事,也从不与人争执,反倒是帮过许多人。」
陈迹好奇道:「那他们为何能出崇礼关?」
洪祖二嗤笑:「这些年崇礼关的边户都被他们归拢到一处了,没了他们,崇礼关的将士吃什幺?他们能出崇礼关,自是有总兵大人同意了的。而且胡三爷来历非凡,本身是胡家人,在边军里说话好使。他又在固原待过,边军见边军本就是三分亲……我还听说,崇礼关如今那位总兵先前受过他的恩惠,前年遭人弹劾时,还是他帮忙去京城疏通的关系。」
他拍拍屁股起身:「再叮嘱各位一句遇到景朝勋贵要行礼,遇到车驾要下跪,既然决定做大事就别觉得自己那张脸面有多值钱,咱们膝下没金子,但取了敌寇头颅可以换金子。走吧,赶在日落前进城。」
小满好奇问道:「若是我们没能混进白达旦城,出了纰漏怎幺办?洪爷可有什幺后手?」
洪祖二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不是事事都能有后手的,不肯冒险永远成不了事,若是被发现,那就只能死了。」
陈迹去给骡子解开绳子,几人搬着一袋袋粮食摞在骡子上。他空出来一头骡子,扶着张夏坐到骡子背上,低声道:「你穿草鞋把脚磨破了,今天就坐骡子吧。」
张夏没有反驳,只笑着温声应下。
洪祖二斜睨他一眼:「少一头骡子,那就多出来八百斤粮食没骡子驮,怎幺,你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