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公主再次拦下,她凝视着姜姓老者:「本宫让你不要杀,不是本宫妇人之仁,而是你怎知道姜显宗就一定心向你姜家?你们这些年将他按在边镇,岂知他心中无恨?他身为西京道节度使坐镇白达旦城,却坐视我等被人刺杀,丝毫没有遣人来迎的意思,岂不是要坐视你我死在路上?」
姜姓老者慢条斯理道:「他终究是我姜家人。」
离阳公主微笑道:「陆谨身边那位姜琉仙,不也是你姜家人?」
姜姓老者沉下脸来:「殿下不必挑拨,白达旦城的兵马不能妄动,否则他便是直接将把柄塞在了陆谨手中。他若真与姜家背离,此时只怕捉生将已经把咱们团团围住了。殿下说这幺多,也无非是想抓住一切机会制造变局,重获自由身而已。老夫是看着您长大的,怎会不懂您?」
离阳公主摇头:「这一路多少次刺杀,谁又分得清谁是谁的人?姜大人既然肩负和谈重任,自然要小心谨慎些才是,万一姜显宗也想你死呢?与其信任他,倒不如拿这些人去试一试姜显宗再说。」
姜姓老者陷入沉思,也不知这一路上到底经历了些什幺事,终究是被离阳公主说动了。
陈迹默默打量着姜姓老者,只见对方身上的衣袍沾满灰尘,头上发髻也有些凌乱,犹如惊弓之鸟。
而那位离阳公主,衣裙上也是沾满泥土,脚上的锦鞋亦是起了毛边,气度却还算淡定。
姜姓老者皮肤蜡黄,长长的胡须垂至胸腹之间,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幞头,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
离阳公主面形消瘦却骨相清贵,眉心间点着一枚红痣,与惊鸿髻相得益彰。只是路途奔波,胭脂点的红痣模糊了,惊鸿髻也散开几缕。
姜姓老者沉默许久:「怎幺试?」
离阳公主目光从洪祖二、张摆失、阿笙、陈迹、张夏、小满、小和尚面上一一扫过,最后指着张夏与陈迹说道:「你们两个的路引拿出来。」
张夏和陈迹从袖子中取出路引,离阳公主捏在手里看了看,若无其事道:「安乐坊长柳胡同的?巧了,我先前还专程去那吃过包子,那家包子铺叫什幺来着,李记对吧?」
张夏谦卑道:「回禀公主殿下,是林记包子铺。」
离阳公主笑了笑:「你夫妻二人平日里最喜欢吃什幺馅儿?」
张夏又回答道:「回禀公主殿下,小人喜欢酸白菜,夫君喜欢吃羊肉,只是羊肉贵些,要十二文钱一个,他也不舍得多吃。」
「没问题,看样子是真百姓。」离阳公主忽然话锋一转:「店家有几个孩子?」
张夏镇定道:「两个。老大已经十七岁了,在右骁卫,店家天天挂在嘴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