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公主漫不经心道:「哪里比不得?」
陈迹抱拳道:「回殿下,哪里都比不得。」
离阳公主扶着白桦树干缓缓站起身来,重新穿上了鞋子:「罢了,也是个看不清局势的。」
篝火旁的姜显升睁开双眼,淡然道:「我朝公主以色事人,成何体统?」
离阳公主冷笑着回到篝火旁坐下:「送去宁朝和亲难道就不是以色事人?就因为本宫要把自己卖给粮户,你们要把本宫卖给南朝皇帝,所以你们便更高贵些?」
姜显升语气寡淡道:「您在上京的名声已经碍了皇家的体面,陛下这才要将您流放去南朝,怎还不知悔改?」
离阳公主面无表情:「若是本宫名声好些,岂不像其他姐妹一样,早早就被嫁出去笼络人心了?和亲又不知是哪个蠢货想的主意,若本宫真的嫁去南朝,便将景朝秘辛一股脑告诉南朝皇帝,等本宫再回到上京城,便是带着刀来了。」
姜显升不想与她争辩,只对身后招招手:「这两个粮户不必留着了,杀了吧,让公主殿下把媚眼抛给尸体看。」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山林有惊鸟盘旋。
陈迹豁然擡头,这惊鸟飞起的方向,不是白达旦城那边而是景朝使臣来时的路:追杀使团的人来了。
姜显升面色一变,再顾不上杀陈迹,仓皇起身。
一名甲士提起长戟:「迎敌!」
话音刚落,一支铁胎箭穿透山林间的薄雾飚射而至,穿透了甲士的咽喉,带着他的身子向后飞起,炸出一捧血雾。
硬弓。
这是一百二十斤的硬弓。
「保护大人!」
「后退!」
甲士拉着姜显升仓皇后退,挡在姜显升身前的甲士却一个个被射倒。来时还有六十余人,离开篝火旁时只剩四十二人。
箭无虚发,每一箭都正中咽喉。
甲士身上的甲胄看似坚不可摧,却成了逃命时的累赘。陈迹忽然想起景朝天策军中的神射手,只有神射手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来的是景朝禁军中的精锐,精锐中的精锐。
此时,乱局中,唯有一人不退反进。
洪祖二拔下头顶发簪死死盯着姜显升的背影,朝对方迎去。所有人都在躲避迎面而来的箭矢,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杀机。
就在洪祖二来到姜显升背后,擡起手时,陈迹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紧紧攥住他的手腕。
洪祖二豁然转头,披头散发的看向陈迹,眼里尽是怒火。陈迹凝视着他的双眼,不避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