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看着身契,忽然就想一走了之,从此天高海阔,再无拘束。她是行官,身上还有这些年攒下的银子,去哪里也能把日子过好吧!
可是……
小满回头望着陈迹紧闭的屋门,总不能就这幺走了,那也太没良心了。
片刻后,她眼珠子一转:「帮公子做件事再走,也不算没良心了!」
她悄无声息的往王贵所在的客房摸去。到了地字丁号房门前,她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插入门缝,想要从门缝里挑开门闩。
可奇怪的是,房门并没有关。
小满察觉不对,顿时推开房门,里面哪还有王贵的身影?
她反手握着匕首,杀气腾腾的在屋里转了一圈,床榻未动、桌上杯子也未动,根本不像是住过人的样子!
小满皱着眉头下楼,找到正在轮值的齐斟酌:「喂!」
齐斟酌回头见是小满,赶忙笑道:「小满姑娘,师父喊我吗?」
小满没好气道:「都说了,我家公子不认你这个徒弟!我问你啊,你可曾见过王贵?」
齐斟酌回忆道:「见过,咱们刚落脚,他便牵了一匹马出去,说要帮陈夫人采买些物件。」
小满沉声问道:「何时走的!」
齐斟酌回答道:「怕是有一个多时辰了。」
小满心中暗道一声坏了,这祸害竟如此机警,提前跑了!
「祸害遗千年!」小满气鼓鼓的回到客房。
陈迹见她这般模样,疑惑道:「你出门去哪转了一圈?谁惹你了?」
小满坐在小板凳上生着闷气,瓮声瓮气道:「我没事。」
说罢,她挪了挪屁股,转向背对着陈迹他们的方向,思量着回京之后如何除掉王贵。
想着想着,小满突然起身将身契重新放在陈迹手中:「这个您先帮我保管着吧,等我想要了,您再给我。」
陈迹一头雾水,只得重新将身契收好:「你到底是怎幺了?」
小满嘀咕道:「那个王贵怎幺这幺难杀,固原死那幺多人,他都没死。我方才想去杀他,结果还被他给跑了。」
陈迹一怔:「跑了?」
小满嗯了一声:「太鸡贼了。」
经小满提及此事,张夏也皱眉道:「陈府上下佣人皆死绝,只剩他一人,倒也有些过人之处。先前被天策军捉了,他竟然都没死。」
陈迹心中一动,忽然问道:「当时你们藏身地窖被捉后,天策军可有将你们单独隔开策反过?」
张夏摇摇头:「没有……不对,王贵是第一个被捉上去的,约莫过了数十息,才捉第二个人上去,这数十息也不够干嘛的。」
陈迹嗯了一声:「先不想这些了,说回方才的话题。」
张夏对陈迹说道:「从固原到京城,经庆阳、铜川、运城、太原、获鹿,合计两千六百里。眼下是正月,咱们走到京城怕是要二月了,陈大人催促太子赶紧离开,其实是担心再滞留下去,会误了陈问宗的科举。」
陈迹算算时间竟怔住了。。
张夏此时还继续说道:「这一路上,我见梁氏与王贵一直在密谋着什幺,回去之后你不如搬出陈府。要幺住进我张府,亦或是买一处小宅子,总归比在陈家强……」
她见陈迹走神了,好奇问道:「想什幺呢?」
陈迹回过神来,有些失落道:「我方才想到,师父应该到旅顺了,也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
……
……
旅顺港外的黑夜里,正有一艘双桅大船在波涛中,朝港口靠拢。
一位老人立于船首,负着双手任凭海风呼啸。
船上水手们正收起船帆,呼喊着号子。
老人在喧嚣中,默默看着黑漆漆的海,还有越来越近的港口,转身回了船舱。
船舱内,梁狗儿躺在床铺上呼呼大睡,梁猫儿看着朱云溪在狭窄的船舱里,一次次挥动木刀,挥汗如雨。
姚老头斜睨三人一眼:「准备下船了,军略司的人在岸上接应我们前往景朝都城。世子,我老人家最后再问你一次,后不后悔?若后悔了,莫管这世上洪水滔天,也莫管什幺王朝大业,只管自私些,留在船上,也还来得及。」
朱云溪闻言,缓缓放下手中木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后悔。」
姚老头不再多劝:「那便记住自己来景朝是做什幺的,唯有隐忍,方能成事。走吧,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