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认真道:「张大人,人们通常会喜欢自己帮助过的人,而不是帮助过自己的人。让我欠陛下一个人情,并不是一件坏事。」
张拙朗声大笑:「终于像个京城人了!」
他话锋一转:「只是你这幺一闹腾,外城的生意可就赚不到多少银子了。」
陈迹转头看去:「怎幺说?」
张拙随口道:「此事若你自己兜得住,那便按照先前的约定,我张家分五成,你分剩下的。可你若是自己兜不住闹到御前来,那就是我张家分九成,你分一成。当然,你应该猜到这银子并不是送到我张家手里的,而是直接送去内库,张家一文钱也不会占。」
陈迹嗯了一声:「我不贪,只要有银子拿便可以。八大胡同加上琉璃厂,就算只分一成也不少。」
张拙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陈迹:「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被人摘走九成,你也不生气?」
陈迹平静道:「张大人,我要做的事情只靠银子可做不成,得有茂密遮天的大树荫蔽才行……对了,今晚这一箭,不会是陛下派人射的吧?」
张拙失笑:「想什幺呢,陛下哪里需要做这种事?他只需要坐在纱幔后的御座上,当一个合格的裁决者,等所有人去寻他评理定夺,权力自然会回到他的手里。小子,所谓帝王心术没那幺玄乎,陛下只需永远当好那个高人一等的裁决者,便已立于不败之地。」
陈迹恍然。
是了,裁判是不会输的,只需要看别人争个输赢。
张拙拍了拍他肩膀:「走了,明日齐家文会我也会去,到时候再聊吧,如何处置高丽使臣又是个头疼事。」
他走向张家马车,踩着小凳钻进车里,马车沿着长安大街的青砖路缓缓远去,隐没在高低起伏、连绵不绝的楼阁灰瓦之中。
陈迹望着清冷无人的长安大街,搓了搓脸颊走进黑夜。
……
……
百顺胡同,白玉苑中,袍哥与祁公坐在亭台里下着象棋。
祁公看着自己被弃马十三招将死的帅,陷入久久沉思。袍哥则坐在对面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
祁公擡头看向袍哥:「倒是人不可貌相。」
袍哥用小拇指挠了挠头皮,转头看向二刀:「这老登是不是在骂我?」
二刀诚实道:「连夸带骂。」
说话间,一名三山会的汉子跑进来,俯在祁公耳边窃窃私语。
祁公挑起眉毛,而后渐渐变得凝重。
袍哥没等他说话,便笑着起身:「二刀,咱们走,京城有咱们立足之地了!」
祁公沉默片刻:「琉璃厂和八大胡同都可以给你,但你们要教鸳鸯阵做交换。」
袍哥点点头:「成交。」
说罢,袍哥走出亭台。
祁公在他身后好奇道:「我还什幺都没说,你就这幺笃定你那莽撞的东家能全身而退?」
袍哥回头咧嘴笑了笑:「我认识他之前也不怎幺信他,但现在轮到你们认识他了。也许你觉得我们莽撞,可我们只是不太熟悉这里而已。」
袍哥往外走去,背对祁公洒脱的挥挥手:
「没关系,我们早晚会熟悉的。」
……
第五卷楔子,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