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略显失望:「抱歉,我等不得那幺久。当然,黄兄若实在想买,那便以四两的行情拆开买吧。以这个价,便是黄兄想买一百引都可以。」
黄阙声音渐渐沉下来:「陈迹,你莫不是故意拿我戏耍?刚还说不是为了坐地起价,到头来,还不是为了提价找的说辞?」
陈迹坐在桌子边缘,淡定道:「黄兄,此话差异。你是商贾之家,自然晓得商场瞬息万变,今日稻米十文一斤,明日若是遇到旱灾便值二十文一斤,等两朝打起仗来便能值四十文、六十文、八十文。」
黄阙深深吸了口气:「你先前想卖盐引不得门路,如今我帮你把盐商都喊来了,你却要坐地起价?以后谁还敢与你做生意?
陈迹掰着指头算道:「如今市面上,家家皆以私盐掺官盐,胆小的掺一成,胆子大的掺六成,还有一些人胆大包天,敢往官盐里掺九成。他们笼络灶户逃籍,逃到官府管不到的地方煎盐,芒砀山、南岭、范公堤、双屿岛……」
黄阙面色一变。
陈迹继续说道:「若有官府捉拿,他们便啸聚上万人,连官府都奈何不得。一张盐引在纲册盐商手里值四两银子,在他们手里却能值七八两,黄阙兄,不知你认不认识这种人?」
黄阙咬牙道:「不认识。」
陈迹继续说道:「当然,他们赚得也是卖命钱,一着不慎就要人头滚滚,但是……四两一张的盐引卖给他们,绝对是划算的。黄兄,宁朝有许多这种人,他们缺的只是一张能支到盐的盐引。我知道,坐地起价让黄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可穷人要面子,富人看结果,黄兄是想当穷人,还是富人?」
黄阙转身就走:「好自为之。」
陈迹诚恳拱手道:「黄兄,买卖不成仁义在,要不各位留下喝杯酒,算是我给各位赔个不是。实在不行,黄兄凑够了银子将三十万引买走,在下还以二两一张给你。」
黄阙沉声道:「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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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迹站在灯火之中,静静的看着黄阙等人远去。
袍哥看向陈迹,用小拇指挠了挠脑门:「钓到了吗?」
「钓到了。」
……
……
黄阙出了梅花渡,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绪,久久不语。
老傅在一旁劝慰道:「黄家小子,你年轻,还是得多学多看,人心难测啊。」
黄阙刚要说话,却忽然疑惑道:「你侄子呢?」
老傅心中一惊,转头一看身边哪还有人?
黄阙对老傅身后盐商使了个眼色,几人将其围在当中:「你敢带官府的人查我们?咱们干的是什幺勾当你心里清楚,敢反水,今晚就将你沉到积水潭里。」
老傅疾呼:「冤枉啊,他绝不是官府的人。」
黄阙面无表情:「那他是什幺人?」
几人将老傅挤在墙根下,老傅眼见有人摸向腰间,赶忙说道:「那小子叫陈二铜,是陈家盐号的人,不是官府的人!」
黄阙疑惑:「陈家人?」
此时此刻,陈家盐号里,大掌柜陈阅站在门槛前默默等待,他身后的叶二掌柜正慢悠悠喝着茶。
不知过了多久,陈二铜声音远远传来:「不好了!」
陈阅看向骡马市街东边只见陈二铜一路狂奔,来到盐号门前弯腰气喘吁吁。
陈阅怒道:「什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