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曹癸肃然:「陈礼治回勤政园后砸了好几只瓷器,他只怕不会放过你。」
陈迹平静道:「我知道。走吧,去碾子胡同的文昌客栈,还有许多收尾的事要做。」
司曹癸疑惑:「不去都督府应卯?」
陈迹嗯了一声:「以后都不用老老实实应卯了。」
马车出了正阳门,进京赶考的文人士子越来越多,他们背着竹制的书笼,书笼顶上还扎着遮阳的凉棚。
街上小贩挑着的扁担里不再卖艾窝窝,而是卖起了定胜糕与状元饼。
银锭状的状元糕上被模具压着「定胜」二字,枣泥状元饼上则印着「魁星」二字,但凡早过路过的文人士子都要买几块尝尝,图个好彩头。
天桥上还有店铺卖起了及第粥,用猪肝、猪肠熬制,「肝」谐「官」,「肠」谐「长」。
诸如此类的青云冻、簪花饼、五更鸡、三场包,不胜枚举。
还有小贩高声吆喝着叫卖:「知道王道圣王先生吗,当年没中状元就是因为没吃咱家的状元饼嘞!」
文人士子笑骂:「你也只敢编排王先生,换个人早将你抓进大狱里去了!」
马车从烟火气中穿过,在文昌客栈前缓缓停下。
司曹癸用紫竹杆挑起车帘:「公子,到了。」
陈迹拎着衣摆跳下马车,直奔客栈柜台:「南边来的黄阙公子住在哪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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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见怪不怪,没问缘由便指了指楼上:「地字乙号房就是。」
陈迹踩着木楼梯而上,站在地字乙号房前敲门。
咚咚咚。
黄阙将门打开,见是陈迹却又面无表情的将门合上。
陈迹用脚卡在门缝里,客客气气说道:「黄兄,在下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黄阙冷冷扫他一眼:「陈迹贤弟多礼了,你是府右街陈家的贵公子,我是南方的小盐商之子,你做事看结果,我做事却偏偏要争几分面子,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迹一揖到底:「既然黄兄想要面子,在下便给黄兄面子,若是黄兄想要银子,在下也可以给黄兄银子。」
黄阙怔在原地,他进京遭尽了白眼,除了齐昭云与沈野,还是头一次有人如此郑重向他行礼。
陈迹站直了身子,诚恳道:「先前你身边有盐商领了个陈家盐号的伙计来,我是做戏给他们看的,还望黄兄不要记在心里。」
黄阙沉默片刻:「所以,盐引还是约定好的二两银子?」
陈迹微笑道:「四两。」
黄阙推开陈迹,狠狠将房门关上:「请回吧,黄某下个月便要科举了,得温书。」
陈迹看着紧闭的房门,自顾自说道:「我知道黄兄做的是什幺生意,也知道黄兄这门生意最难之处在哪。不过往后,黄兄买了我的盐引,可用我陈家漕运文书通过关隘、渡口,不知这文书值多少银子?」
房门豁然重新打开,黄阙站在门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迹不再遮掩:「敢将陈家漕运文书借给私盐贩子,你不怕死?」
陈迹笑着说道:「谁要说黄兄是私盐贩子,我第一个不同意。」
黄阙沉默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陈迹往楼下走去:「一起去梅花渡看看?盐引买卖倒是有些新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