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阅继续吩咐道:「先闹上一个时辰,等所有人都知道此事后,再去顺天府衙门报官,将陈迹等人全都捉去大牢里。放心,我都打点好了,不会有差池的。」
陈斌又应了一声。
陈阅挥挥手:「去吧。」
陈阅下了轿子,若无其事的登上红梅楼,依旧坐在昨日凭栏处,默默俯瞰院中纵观全局。
等待。
再有一个时辰,这场风波便要结束了。
红梅楼里响起丝竹声,陈阅转头看去。
梅花渡有五座楼。
「寒梅楼」乃花魁所在之处,如今交给了借籍在此的柳行首,楼里皆是其从金陵带来的丫鬟、小厮。
到了柳素这般声望,往来宾客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已不再是青楼东家能随意拿捏的小角色。寒梅楼所赚钱财,要分五成给她。
「红梅楼」乃酒楼,席间有未梳拢的歌女弹琴、唱曲。
所谓未梳拢便是未破瓜,她们在此卖艺的意义便是等一位豪客,豪掷千金为其办一场点梅宴,从此这位歌女便只属于豪客一人,直到豪客厌弃。
歌女的好日子并不长久,豪客很快就会喜欢上别的歌女,被厌弃的歌女只能去白梅楼。
「白梅楼」乃欢场,是过气名妓养老的地方,偶尔也会有豪客念及旧情来寻她们叙旧。
「青梅楼」乃清倌人所在之处,清倌人卖艺不卖身,文人雅士浅酌常去。
「梅蕊楼」原本乃红倌人所在之处,如今被袍哥改成了盐引买卖之地,当年卖身于此的红倌人,袍哥也都奉还奴籍,再发了一笔盘缠。
至于出了梅花渡再想去哪,袍哥不管。
戌时,陈阅俯瞰楼下正看见陈斌领着十余名伙计从后门进来,直奔梅蕊楼大门。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陈斌领人冲出梅蕊楼怒声道:「我昨日问尔等有没有盐引,尔等说有,让我今日来取。我今日来了,尔等却又说没有?一日之内交割可是你梅花渡自己定的规矩!」
黑夜里,有人拉扯着陈斌好声好气道:「这位客人,有什幺事咱们到梅蕊楼里去说,莫惊扰了其他客人。」
可陈斌骤然挣脱对方,往寒梅楼跑来:「杀人了,梅花渡杀人了!我将八万两银子交给尔等,尔等却说拿不到盐引,我说退银子,尔等也说现在退不成,难不成尔等想吞了我那八万两银子?!」
陈阅在红梅楼里惊呼一声:「梅花渡吞了客人八万两银子?!」
八万两银子放在哪里都不是一笔小数目,若是给张拙,足以买个正四品以上的大官当当。席间客人闻听此言,纷纷凑到凭栏处往下打量,窃窃私语。
隔壁寒梅楼原本闭着窗户,当下也有十余人打开窗户看来。
却听陈斌继续呼喊道:「梅花渡背后东家乃是府右街陈家庶子陈迹,羽林军百户。我原以为陈家人做事会要些脸面,却没想到他意欲巧取豪夺,吞下我等盐商的八万两白银……」
红梅楼上有人惊呼:「府右街陈家!难怪柳行首离开白玉苑来了这里,怕不是府右街陈家那纨绔子弟对柳行首威逼利诱?」
眼瞅着事情越闹越大,甚至有人离了酒席去院子里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