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爷继续说道:「但是边户的盐引往后都可以寄卖梅花渡,不论运往何地的盐引,都能远高于往日的价码。例如太原府的盐引,原本一张盐引只能卖到一两六钱,如今在梅花渡却能卖出四两二钱。」
这意味着,边户手中的盐引都成了值钱货,他们往后可以往边镇运更多的粮食,固原边军再也不用饿肚子。
胡三爷笑着说道:「东家,那位袍哥直言,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我看这盐引是很难要回来了。」
女子缓缓说道:「阳谋,他倒是根本不怕边户找他麻烦。盐引之事暂且搁置,说说灯火在南方调查的事情如何了?」
胡三爷正色起来:「我们的人顺着驿站文书的线索追查过去,竟抓到个景朝谍探,审了七天才撬开他的嘴。据他猜测,当年陷害文韬将军之事出自司曹丁的手笔,因为当年京城内的军情司谍探皆归此人辖制。」
女子自言自语道:「司曹丁……」
胡三爷嗯了一声:「此人乃军情司元老,文韬将军被害之后他便从京城销声匿迹,三年后在金陵出现,从此金陵以南皆归他辖制。」
「可惜的是,这司曹丁行事极其谨慎,没人见过他的长相,只知道他还有一个绰号,长鲸。这是他成为司曹之前的名号,只有一些军情司老人才这幺叫他。」
女子沉声道:「还有什幺关于司曹丁的线索?他还在不在金陵?」
胡三爷摇摇头:「不在。那个军情司谍探说,他本归司曹丁辖制,但从去年入秋后就没在金陵接到过任何司曹丁下发的命令,而后便是司曹庚接管了金陵。按这个说法,司曹丁要幺是遭人怀疑进入静默,要幺是已经离开金陵。」
女子思索道:「离开金陵之后会去哪里呢?」
她闭目沉思:「前阵子密谍司和解烦卫封锁豫州关隘,靖王与刘家的罪名里亦有勾连景朝这一条,时间也吻合,如此看来,司曹丁当时很有可能去了洛城。密谍司对外宣称已诛杀洛城景朝贼子,司曹丁会不会死在那件事里?」
胡三爷凝重道:「若是司曹丁死了只怕此事再无头绪了。」
女子却不肯放弃:「查,继续查。一定要把这个司曹丁给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东家放心,我们会继续追查的,」胡三爷嗯了一声:「……你真的不去见见陈迹?」
女子起身往外走去:「老三,我还活着的消息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那人心思歹毒且缜密,绝不能让他察觉到端倪。我离陈迹越远,陈迹才越安全。」
胡三爷叹息一声:「道理我懂。我原本也想避开他,可是东家,以前他只是一棵小树苗的时候,侧个身子就能绕开,可如今得绕路才能避开。若有朝一日他长成参天大树,就算我等绕开了树干,一擡头,也还在它的树荫下,到时候该怎幺避?」
女子头也不回道:「树苗长成大树还需百年,不必担心。等他长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天,你我也该入土了。」
胡三爷忽然说道:「东家,我离开固原之后,前前后后查了许多有关陈迹的事,你要不要听听?你之前一直在太原府,恐怕都还没听说过……」
女子在便宜坊门前驻足,转身打断胡三爷的话:「老三。」
「嗯?」
便宜坊的油灯并不明亮,远远投去的光只能照在女子的裙裾和鞋子上。
女子平静道:「不要再去调查他的事了。」
「行,」胡三爷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争取了一下:「东家有空可以去看看教坊司的汴梁四梦,里面有他和郡主朱白鲤的故事。」
女子疑惑:「朱白鲤?」
……
……
「朱白鲤。」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