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午膳是御膳房做的银杏炒山泉豆腐、雷音炆双耳、五色菜团、青笋拌蕨芽、荷塘月色、当归炖萝卜,俱是道家斋宴里的名菜。
这些菜肴在宫外想吃都未必吃得到,如雷音炆双耳中的银耳便极为难得,可女冠们在吃得久了,嘴里半点味道都没了。
朱灵韵觉得今日的山泉豆腐还不错,好歹沾点肉味。她才多夹了两筷子,便立刻有人起身,将山泉豆腐的碟子换到她面前。
她诧异看去,那位女冠讨好的笑了笑:「玄韵真人,您喜欢吃这山泉豆腐就多吃些。」
朱灵韵有些不自在:「我不是什幺真人。」
女冠笑道:「那就叫您玄韵管事。」
朱灵韵有些奇怪,怎幺才一会儿的功夫,这些人便殷切起来。
她求助的看向白鲤,白鲤平静道:「都好好吃饭吧。」
女冠讪讪的夹了口饭菜。
朱灵韵迟疑片刻,转头看向女冠:「你……你叫什幺来着?」
女冠赶忙回答道:「奴婢叫杜苗,曾是当今圣上亲赐的昭仪,因冲撞薛贵妃入罪,发来景阳宫修道。」
朱灵韵回忆道:「薛贵妃?当今太子母妃?」
女冠低声道:「正是。」
白鲤轻咳了一声:「灵韵,吃饭。」
她快速吃完饭,拉着朱灵韵走出偏殿。
刚出门,却听偏殿里争吵起来,朱灵韵回头看去,竟见到杜苗与刘品娥分成两派吵得极凶。
白鲤提醒道:「别看了。」
朱灵韵不甘心道:「姐,先前她们是如何对我们的?凭什幺她们做得,我们做不得?再说了,方才又不是我指使的,肯定是她们往日就有宿怨。」
白鲤坚定道:「灵韵!」
朱灵韵与白鲤对视许久,最终偃旗息鼓:「好了好了,我不看了,我去午歇。」
她挣脱了白鲤束缚,自顾自进了后殿。
白鲤正要跟着进去,却见玄素守在门前低声道:「白鲤姑娘,这杜苗与刘品娥有旧仇,两人没来景阳宫前就在宫闱中闹出许多事情,您没被她们当了刀使确实明智。」
白鲤摇摇头:「我不在意她们当中有何仇怨,我只是不想让灵韵变得和你一样而已。」
玄素尴尬的缩了缩脖子:「白鲤姑娘坚守本心,难能可贵。如今皎兔余威尚在,玄真不敢来硬的,但等皎兔进不来这景阳宫了,玄真定要显露本来面目,您可千万小心。」
「多谢提醒,」白鲤走进后殿,却见朱灵韵已经躺上通铺,用被子蒙住脑袋。
白鲤坐在通铺边缘低声道:「灵韵,我不是要约束你,只是这玄真存了坏心思,咱们也不知道她突然变了张脸想做什幺,你不能着了她的道。而且,你我若变得和她们一样,万一我们有朝一日出去了,再回想此时的自己,如何自处?」
朱灵韵蒙在被子里瓮声瓮气说道:「姐,醒醒吧,我们出不去了!」
……
……
入夜。
杜苗主动为朱灵韵端来一盆洗脚水,捧着她的脚轻轻放入水中,擡头问道:「玄韵管事,水温可好?」
朱灵韵一时间有些恍惚,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靖王府中。
白鲤在一旁正色道:「杜苗道长,你不必这幺做。」
朱灵韵下意识把双脚擡离水面,却被杜苗重新按入水中揉搓起来,她笑着说道:「玄素和刘品娥作恶许久,两位帮我们出了口恶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朱灵韵眼巴巴看向白鲤:「姐,这可是她自愿的……再说了,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也有人这幺伺候我啊。」
杜苗对白鲤笑道:「白鲤郡主,我知道你关心玄韵管事,可我是自愿的,玄韵管事没有逼我。」
白鲤看着朱灵韵的眼神,心中轻叹一声,翻身睡去。
等晨钟声传来时,白鲤听见身旁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睁眼看去,却是杜苗等人正在帮朱灵韵穿衣束发。
朱灵韵站在床榻旁张开双臂,就像在王府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