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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亥时。
两位宫中女使提着明亮的灯笼,引着白鲤回到景阳宫。
白鲤手中提着一只篮子,对两位女使行了个万福礼:「多谢两位姐姐。」
女使赶忙扶起她:「您折煞我们了……另外还要给您禀告一声,往后您不要再吃这景阳宫里的斋饭了。娘娘特意交代过,从明日起,您的饭菜由我们单独送,一是这斋饭不养人,二是也防着有小人暗算,这深宫人心歹毒,万望小心。」
白鲤嗯了一声:「谢谢两位姐姐提醒。」
她提着篮子往景阳宫里走去,女冠们被篮子里的香气惊醒,纷纷从通铺上坐起身来。
白鲤将篮子放在通铺上掀开,里面竟放着一只烧鹅。
她撕下两只鹅腿:「其他的,你们分了吧。」
话音落,杜苗与刘品娥率先扑了上去,一人撕下一大片烧鹅肉,退回自己通铺小心翼翼吃着。
这景阳宫,已经几十年没见过荤腥了。
女冠们争抢中,白鲤走到朱灵韵和永淳公主面前,将鹅腿分别递给两人柔声道:「吃吧,皇后娘娘说咱们肚子里没有油水,第一次不能吃太多肉,这次少吃些,往后还有的。」
永淳公主痴笑:「菩萨,你果然是菩萨。」
朱灵韵低头看着手中的鹅腿,眼睛不停地眨,把眼泪框在眼睛里打转:「姐,你原谅我了吗?」
白鲤轻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先前我说过了玄真要的就是你我姐妹离心,我们不该让她称心如意。」
朱灵韵重重嗯了一声,狼吞虎咽的几口便将鹅腿啃完。
白鲤用帕子帮她擦了擦嘴上的油:「吃慢些。」
朱灵韵感慨:「太久没到肉了。」
白鲤劝慰道:「放心,以后还有的。」
朱灵韵跪坐在通铺上,擡头仰视着床边的白鲤:「姐,你往后都能自由出入景阳宫了吗?」
白鲤摇摇头:「不行,得有皇后娘娘口谕召见才可以,要女使持坤宁宫腰牌引路。」
「皇后娘娘一定会经常召你过去的,」朱灵韵赶忙问道:「姐,你下次去坤宁宫,带上我一起好不好?」
白鲤摸了摸她脑袋:「灵韵,此事我说了不算。」
朱灵韵拉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姐,你与皇后娘娘说说嘛,带我一起去。」
白鲤语气轻柔却绝无回缓:「灵韵,此事我说了不算。」
朱灵韵如雕塑似的僵在原地。
也不知怎的,后殿里的女冠吃着吃着哭了起来,今天仿佛是她们人生的回光返照,最后的余晖都在这一天结束了。
白鲤吹灭了烛台躺到通铺上去,连同朱灵韵的面色一同笼罩在黑暗中。
她给永淳公主盖好被子,忽听女冠低声道:「谢谢郡主。」
一人起头,又有其他女冠附和:「谢谢郡主。」
白鲤沉默片刻:「不用谢大家往后在这景阳宫里相濡以沫,莫再相互攻讦了。」
所有人在烧鹅香气中昏沉睡去,睡时眼角还挂着泪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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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
忽听景阳宫外传来嘈杂脚步声,有人惊醒起身看着后殿外人影攒动、火光惶惶:「快起来,来人了!」
未等她们起身,后殿大门被人猛然推开,春夜里的寒风灌进屋里。
白鲤定睛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