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打量杀手:杀手年约四十,手掌宽大且指节极粗,双手掌心有横向厚茧,可能擅使双刀。
陈迹看向杀手肩膀,杀手右肩有厚茧,左肩少,还有些许旧伤疤。
张夏低声道:「杀手可能常年挑着扁担……倾脚头?小贩?」
陈迹看了张夏一眼,知道对方在学,便解释的详细了些:「不是倾脚头与小贩,扁担光滑,通常不会留伤。」
他用剑割开杀手裤子,对方从腰往下竟有密密麻麻的点状黑褐色伤疤。
张夏皱眉:「这是什幺疤?」
陈迹解释道:「这是强行撕扯蚂蝗,蚂蝗口器留在体内的伤疤。」
张夏快速问道:「水田里的农户?不对,若是水田农户,伤痕不该及腰;采菱人?不对,采菱人肩上不该有伤;河道里的纤夫?是了,是纤夫,肩上的伤也对得上。」
陈迹笑了笑:「学得真快。」
张夏与他相视而笑:「倒也不难。我回去便遣人去悄悄调查纤夫,看看能不能查到些端倪。」
陈迹嗯了一声:「查。」
他蹲下身子掰开杀手嘴巴,却见对方嘴里有咬碎的白蜡,后槽牙则少了一颗:「嘴里用蜡丸藏毒,中箭后生怕自己死不了,所以吞毒自尽。」
张夏轻叹:「想培养这幺多死士,要花费大量银钱,还有最少十余年光阴,得是极有野心且隐忍之人方可做到。」
陈迹又看向死士头顶发髻,他用剑挑开对方头发,却见死士的铁发簪前端泛着幽蓝光泽:「这是用来杀人的,也是用来自杀的……这些人生怕自己死不掉,却很道义的没在弩箭上抹毒。」
这是最不合常理的地方。
动用这幺多死士,冒天下之大不韪,却不抹毒?
若由陈迹暗杀太子,他一定会将弩箭抹上最毒的毒药,确保太子哪怕被蹭一条细密的伤口也必死无疑。
陈迹笑着看向张夏:「有人怕误伤你。只是受了弩伤你不一定会死,但如果弩箭抹毒,你必死无疑,杀我的人,想让你活着。」
……
……
梅谷中。
太子与东宫近侍待在一处,福王则与周旷、五军营等人聚在一处,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相隔六十余步。
这是一旦有人突然射箭,近侍足够庇护自家主人的距离。
陈迹返回时,福王大大咧咧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对陈迹招手高喊:「陈家那小子,过来过来,本王与你说说话。」
可陈迹却不理他兀自来到太子五步之内坐下。
廖先生扫他一眼:「陈公子这是……?」
陈迹认真道:「回廖先生,拱卫太子殿下。」
廖先生不语。
此时,羊羊来到陈迹身旁,隔开了廖先生与陈迹的视线:「陈家小子,我羊家的祖传角弓该还我了。」
却见张夏也来到此处,坐在陈迹身边:「羊羊,你先前说与陈迹比试,此次春狩你若输了,便将祖传角弓输给他的。」
羊羊瞪大了眼睛:「阿夏,你要伙同他骗我羊家祖传的弓?咱们哪有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