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听着五猖兵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手也越握越紧,直到手心里攥出汗来。待到马蹄声将至,他骤然屏住呼吸。
会不会被发现?
下一刻,五猖兵马掠过此处,马蹄声从陈迹头顶轰隆隆奔驰而过,五猖兵马没有朝陈迹藏身之地多看一眼,依旧顺着山路追去。
陈迹再次默默聆听,直到马蹄声远,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高低跳跃着疯狂往山下跑去。
……
……
封刀接骨五猖兵马沿山路奔走,山路在山脊上攀升,放眼南眺,俯瞰群山如青莲。
封刀接骨忽然不追了,他勒马而立,提着八尺长的大刀静静看向山河。
他的神情遮掩在白骨面具之下,轻声道:「都看一看吧,如此景色,下次再想看到还不知要等多久。」
数十名五猖兵马竟就真的停在这山脊上,默默看着青山万里,云卷云舒。山风从山脊上刮过,吹得他们身上蓑衣轻轻颤动。
无物,无我。
这景色,活在世间的人常在常看,不懂珍惜。而这山脊上,是此时此刻全天下最珍惜这景色的「人」。
封刀接骨轻笑道:「走吧,先把事情做完,这天下容不得吾等。」
话音落,他再次策马登山,比先前来时的速度还快,不知疲惫。其余五猖兵马追随其后,擎着白骨旌旗。
追了两个时辰,他们赶到芙蓉坪时,视野豁然开朗。
封刀接骨远远便看见廖先生背着太子狂奔。
此时,廖先生回头见五猖兵马杀气凛冽,他自知背着太子跑不过五猖兵马,只得慢慢停住脚步放下太子。
廖先生低声道:「殿下,您沿山路继续往前跑,再有十里地便能抵达西山晴雪亭,咱们的人手就埋伏在那里……老臣定为殿下争取半个时辰,死也会拖住他们。」
太子低声道:「廖先生,你不该带孤逃走的,与其死在此处,还不如让孤死得有气节一些。」
廖先生急促道:「殿下,天下兴亡皆系你一身,陛下痴迷修道长生,福王吃喝胡闹,两朝千年战事何时能止?百姓生计何存?如今景朝正逢乱局,眼看千载难逢的机会将至,殿下已经隐忍这幺久,何妨再忍一忍?您不能死在这里啊!」
太子无奈笑道:「廖先生,你拖不了那幺久,孤也跑不了那幺远。」
然而他们二人说话间,封刀接骨五猖手提大刀,远远问道:「先前骑马上来的小子呢?」
廖先生一怔,当即指向五猖兵马身后:「方才在山脊上,他便弃马往山下去了!」
封刀接骨缓缓回头看向身后,无视了廖先生与太子拨马便走:「游山捕猎听令。」
十名背着骨弓骨箭的游山捕猎五猖兵马抱拳:「在。」
封刀接骨平静道:「日落前,带其头颅回来。」
「是!」十名游山捕猎五猖兵马当即跳下马去,竟如壁虎般爬下悬崖峭壁,转眼间消失在山林里,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其余五猖兵马亦弃马下山,却没有游山捕猎五猖兵马那幺迅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