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陷入长久的沉默,迟迟没有回答。
胡三爷对掌柜挥挥手:「门口候着,我与东家说几句话。」
掌柜连忙答应下来:「诶。」
他将房门合拢,自己出门后离远了些,老老实实守在门外。
胡三爷低声道:「东家,得帮。」
陆氏依旧没有说话。
胡三爷来到桌案旁劝道:「我知道您担心泄露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会连累他一起出事,可这次您不帮,海捕文书哪是他孤身一人就能逃脱的?若被抓入诏狱,他便是被诬陷的也没了洗清冤屈的机会。」
他继续说道:「东家,灯火内现在只有我知道他与您的关系,他给老二收过尸,我灯火帮他也合情合理,旁人不会多想什幺……不会猜到你们其实是母子。」
密室里复又安静下来,胡三爷等着陆氏做出决定。
许久后,陆氏轻声道:「老三,你说的我明白,可你知道有多少人指着我们过日子?往日里我们没事,是因为我们足够低调,可这次事涉刺杀太子,解烦卫、密谍司倾巢而出,举国震动。若我灯火插手,稍有不慎只怕灯火会被连根拔起,几千几万人遭人清算。」
陆氏擡头,帷帽黑纱下的双眼直视着胡三爷:「你我死了不可怕,可灯火没了、商路没了,固原边军的军粮谁来运?将军的案子谁来平反?固原边军死后的一家老小谁来养活?谁都可以任性,唯独我不能任性。」
胡三爷继续说道:「我有把握做的足够隐蔽,不会让人发现是我灯火出手,待风头过去,他也绝不会往外宣扬的。东家,您没与他打过交道,他是绝对稳妥之人,等打过交道就会明白了。」
陆氏缓声道:「你便是说破天去也不行。」
胡三爷沉默许久:「东家,陈迹已经够苦了。」
密室里烛火摇晃起来,似是有人气息乱了。
陆氏忽然摘下帷帽,露出自己的面庞。原本精致的脸上,却有一道伤疤从鼻梁上横贯而过,这道伤疤从左脸延伸至右脸,只差半寸便会割瞎双眼。
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块黑布,蒙在自己眼下,遮住了伤疤。
陆氏轻声道:「老三,灯火不能因一个人的一己私欲毁于一旦。小九因为弄丢了盐引,按灯火规矩我刺他三刀六洞,不是因为他弄丢了我的『银子』,而是他弄丢了灯火的银子。这灯火并非我一人私产。」
不等胡三爷说话,陆氏起身说道:「廖忠未必在昌平县,即便他在昌平,陈迹也不能在昌平县动手抓人。有这幺多解烦卫和密谍,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他们两人都得死在昌平。诬陷他刺杀太子的人,指不定还备着什幺后手,他回不去京城了……」
陆氏转头看向胡三爷:「老三,你安排一下,这一次我亲自走一趟,送他从大同离开宁朝,其他人不许妄动。」
「老三,我若死了,你就是下一任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