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野哭笑不得,还没到殿试的日子,在野的状元郎抢了正经贡士的风头。
待福王牵马走近沈野也退至一旁,他高声问陈迹:「喝多少碗了?」
陈迹低头醉眼看他:「六十七碗。」
围观之人哗然,沈野在人潮中笑吟吟问道:「还要喝几碗?」
陈迹亦笑着回答:「还有十五碗。」
安定门大街上有人高喊:「吹什幺牛皮呢,六十七碗还不得把肚皮撑破了。」
可此时,福王没好气道:「他说六十七碗就是六十七碗,还能骗你不成?本王数着呢!」
沈野在人潮中默默看着,安定门大街临街酒肆灯火通明,王爷与少年像是从茶馆说书人故事里走出来的人物,肆意,张狂,无法无天。
他看着福王与陈迹渐渐远去,忽然高声道:「嘉宁三十二年新科状元郎沈野在此,哪家酒楼带着笔墨?」
人群中有年轻小厮赶忙道:「我带着呢!」
沈野哈哈一笑:「拿来,赐尔墨宝!」
两名小厮手忙脚乱的挤开人群,一人展开书轴举到沈野面前,另一人蹲在地上摆开墨盒,用毛笔沾饱了墨汁递给沈野。
旁人嬉笑:「春闱杏榜都还没放,你这士子怎就夸下海口说自己是新科状元郎了?便宜坊的那两个小子,莫被他骗了!」
沈野卷起袖子、接过毛笔,朗声大笑:「囊中之物罢了。」
他大手一挥,在书轴上写下:「破阵子,春闱日逢长歌醉酒入京。」
此时,沈野闭目沉思,黄阙凑到他身旁好奇问道:「沈兄不是说,不愿便宜京城酒家吗?」
沈野再睁眼,指着陈迹远去的背影感慨道:「这谁忍得住?」
下一刻,他提笔写道:「读二十年经科,度三十载蹉跎。八百暮鼓声犹涩,三千里地徒奔波,无用书生多。」
「少年策马裂浪,王侯牵鞍休说。敢借北斗斟烈酒,醉看万里旧山河,收两朝家国!」
「马马虎虎,不算丢人,」沈野审视这首破阵子,而后将毛笔扔给便宜坊的小厮。
小厮将毛笔接在手中:「敢问公子住在何处,若您东华门唱名,小店好登门与您商议宴请何人。」
沈野斜睨小厮:「不必与我商议,见者有份,那一日谁都可以去你便宜坊,乞丐可以,妇孺可以,许天下人金杯醉酒,可否?」
小厮咧嘴笑道:「兹要是您能在东华门外唱名,有何不可?」
人群外,正有一年轻道士倒骑青牛,手中毛笔似是有用之不竭的墨,在无字天书上奋笔疾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