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米外,陈迹被扛在一人肩上,后方还跟着一人。
他在颠簸中看着身后跟随之人,艰难开口:「彪子哥?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吴宏彪咧嘴笑道:「本来是打算走的,但司曹觉得你不走可能是想单独做点什幺,于是带着我留下来了。我们先前听见红衣巷的动静便偷偷潜伏过去,只是没敢靠近,后来你从房顶逃走,我们便远远缀着。当时没认出你,还以为是什幺法外狂徒。」
下一刻,却听扛着陈迹的车夫司曹冷声道:「先别急着聊天,小心气息乱了被人追上。」
说罢,他扛着陈迹左拐右拐,足足拐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暗巷,这里拴着一架牛车。
司曹将陈迹扔在车板上,自己则坐在前面挥鞭,驱赶着牛车往南赶去。
陈迹坐起身来:「我们去哪?」
车夫司曹平静说道:「先南下去扬州避风头,等密谍司解除了封锁再北上回景朝,宁朝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我们要回去找你舅舅。」
陈迹怔然,他回头看向正在倒退的楼阁与青石板路,自己终究还是要离开宁朝了吗?
他低声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别的办法,你今晚伤了金猪,又杀了良和庸,往后军情司与密谍司都容不下你。」
「良和庸?」
「便是你刚刚所杀的元掌柜。」司曹癸冷声道:「他也曾是你舅舅的人,只是为了向陆观雾交投名状,背叛了你舅舅。背信弃义之小人,人人得而诛之,就算你今天不杀他,我也会想办法杀了他再走。」
陈迹靠在车斗沉默许久:「你为何对我舅舅如此忠诚?」
司曹癸拉紧手里缰绳:「这与你无关。」
陈迹回忆起自己与元掌柜的厮杀,疑惑道:「他修的什幺门径,为何铜皮铁骨连刀都刺不穿?」
「他在来宁朝前,被你舅舅安排潜伏于我景朝盛京城里的苦觉寺,修得是金钟门径。此门径没有取巧办法,需在佛前十年如一日的撞钟,一天不落,门迳自成铜皮铁骨。不过他只撞了十年,自然身上还有许多破绽,苦觉寺曾有一位老和尚撞了六十年,一身铜皮铁骨再无破绽。」
陈迹疲惫的靠在车斗里:「长见识了,原来撞钟就能修行。」
他回忆起世子身边的小和尚好像也是,只需要一遍又一遍诵念地藏王菩萨本愿经便是修行。
这样一来,佛家、道家岂不是掌握着非常多的修行门径?难怪佛门通宝敢抢了钱庄的生意……
来到宁朝这些时日,陈迹没在街面上见过一家钱庄,想必佛门通宝是一家独大的。
陈迹又问道:「我们军情司到底有几位司曹?」
车夫司曹沉默片刻,似是觉得彼此为自己人,便没有继续隐藏:「以前是三位,如今是十位,取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为代号。」
「你是什幺?」
「我是『癸』,元掌柜是『辛』。」
宁朝十二生肖,对应景朝十位『天干』。
陈迹问道:「为何宁朝没我等容身之地了?」
司曹癸平静道:「原本军情司上下都是你舅舅提拔起来的,如今陆观雾迁升军略使,掌管我景朝所有军略情报,便将他旧部带了进来,打算慢慢肃清你舅舅的旧部。原本司主也是你舅舅的旧部,可我已经半个月都联系不到他了,恐怕已遭毒手。一旦新的司主上任,必然会再来一次清洗。」
陈迹忽然问道:「等等,如果我舅舅的旧部已经全都被除掉,那军情司里除了你、元掌柜、彪子哥,还有谁知道我的景朝谍探身份?」
司曹癸沉思片刻回答道:「司主也知道。」
陈迹深吸一口气:「但司主也被陆观雾除掉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军情司里除了你与彪子哥,再也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司曹癸思考再三:「是的。」
陈迹起身拉住司曹癸手里的缰绳,将牛车勒停,坚决笃定道:「你们去扬州吧,我回太平医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