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安定门,傍晚。
五城兵马司的守城将士远远便看见官道上掀起尘土,当先一人身披红衣官袍,头戴黑色展角襆头。身后则是披着明晃晃银甲的羽林军。
有步卒持戟而立,惊疑不定:“鸿胪寺给的文书上不是说他们要从德胜门走吗?怎奔着咱们安定门来了。”
守城偏将也疑惑:“怕是出了什岔子。”
步卒低声问道:“要拦下他们吗?”
偏将面无表情:“上次他一个人来都没拦住,这次他带了一百多人回来,还有了爵位,你能拦住?那你去拦。”
步卒缩了缩脑袋:“我也拦不住。”
偏将回头看去,目光穿过城门洞,张黎正坐在酒肆外的桌子旁,在一本无字天书上写写画画,口中念念有词:“击鼓三通,号角呜咽,蛾眉敢破武侯阵,红妆直闯白虎堂……”
张黎没有坐椅子,而是坐在青牛背上,青牛卧在他屁股下面低头吃着包子。
偏将冷笑道:“难怪那牛鼻子道士会突然跑到安定门来,原是算准了陈迹要从这走。他那劳什子新话本《洛城冬迟》前十回印出来了,第九回叫……叫什来着?”
步卒小声道:“兵马司众小鬼难缠,福贤王为长歌牵马…”
偏将骂骂咧咧:“他娘的,如今茶馆一天到晚骂我五城兵马司为虎作怅,骂得我脑袋疼。今日若再拦一下,后二十回指不定还得被骂成什样。”
步卒缩了缩脑袋:“不止二十回……那牛鼻子道士方才还和店家说,这次话本要写八十回呢。”偏将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别多管闲事,这不是咱们能插手的,放他们进城……”
就在此时,一骑快马从城内驰来。
偏将回头,赶忙行礼:“林指挥使。”
林言初没有回答,只在城门洞外驻马而立,静静看着陈迹由远及近。
陈迹在城门前勒马停下,遥遥看着这位曾经的羽林军。
他上下打量片刻:“做了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恭喜。”
林言初抱拳低头:“卑职前来策应大人,以免再有不开眼的人阻拦您。”
“那就多谢了,”陈迹没有恶言相向,兀自策马往城走去:“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