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擡头看去,却见靖王已经吹灭了油灯,拉开肉铺大门走至街上,正站在月光下回头对他招手:「愣着做什幺,快来不及了。」
他往门口走去,还未出门,却一把将靖王拉回了肉铺的阴影中。
靖王疑惑:「怎幺了?」
黑夜里,一架马车急匆匆的碾着路上积雪,向东边驶去。
马车朴实无华,靖王与陈迹看见,喜饼掀开了一点窗帘,正悄悄往外打量着,嘴中还催促着车夫再快一些。
马车驶过,靖王站在马车带起的风中,笑着问道:「你说这马车里有几个人?」
陈迹回忆着:方才那架马车不大,马匹拉着却有些吃力。想来,车里最少两人,甚至是三人。
车里其他人是谁?云妃。
此时此刻,靖王『重病』,云妃却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王府。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陈迹侧目观察靖王的表情,谨慎道:「王爷,我判断不出来车里有几个八靖王乐了:「要滑头。」
他看着那架马车的背影奔向黑夜,轻声笑了笑:「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走吧,咱们还有正事。」
洛城,通济街,富贾云集之地,也是陈迹刺杀元掌柜的地方。
整条长街有四十八座庭院,前十二座庭院占地极广,各个都请了江南水乡的园林艺师来建,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被百姓戏称『天魁」。后三十六座小得多,被百姓戏称『地魁」。
然而不论天魁还是地魁,主人家兴衰荣辱如流水似的换,唯有亭台楼阁始终不变。
此时的通济街青石板路上,车马鳞次栉比的停靠着,车夫、小厮将双手拢在袖子中,三三两两聚在灰瓦墙根下吹牛、聊女人。
今日『天魁』林员外家的嫡长子大婚,街上张灯结彩,青石板路面上,
每五步便用浆糊贴着一张红色的喜字。
林员外庭院内宾客云集,光是流水席就摆了几十桌。
靖王站在林府门前,擡头确认了一眼匾额,笑着对陈迹说道:「就是这里了。」
说罢,他擡腿便要往里走去。
陈迹一把拉住他,低声道:「王爷您就这幺大摇大摆的进去吗?林府人多眼杂,万一有人认出您怎幺办?」
靖王没好气道:「怕甚?你一少年郎,怎的比我还暮气沉沉。这林员外做得是青楼、赌坊生意,手下啸聚着一群青皮,官贵绝不会自降身份来参加他家婚宴。既然没有官贵,怎幺可能有人认出我来?」
陈迹赶忙道:「那也不行,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万一出点意外,我怎幺跟白鲤、世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