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鸡破晓。
幽暗的学徒寝房里,陈迹从床铺上缓缓坐起身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朋友们:余登科与刘曲星裹紧了被子,不知何时回来的梁狗儿一身酒气,正把脑袋枕在梁猫儿的肚子上呼呼大睡。
陈迹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出门,站在杏树下吐出淡淡的雾气,无声仰视着树枝最高处系着的一根红布条,许久之后转身去了师父的正屋。
他悄悄掀开厚重的棉布门帘,探着脑袋打量其中。
靖王躺在床榻上沉沉睡着,姚老头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屋里的矮炉子散发着温吞的热气。
陈迹从门帘缝隙钻进屋来,小心翼翼走到床榻边上,伸手去摸靖王的脉象。
然而还没等他摸到,却被姚老头从身侧抓住了手腕。
陈迹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来:「师父您什幺时候起身的,怎幺一点声都没?!」
姚老头面无表情道:「你做什幺?」
陈迹赶忙解释:「我就想看看王爷到底有没有病。"
姚老头冷笑:「就你那半吊子,让你摸脉象,你又能摸出个什幺来?王爷刚睡下不久,我只是怕你冒冒失失吵醒了他。」
陈迹想了想说道:「师父,王爷昨晚领着我到通济街的林府听了一场堂会,堂会上孟班主唱了一出白舟记。戏里,少年将军忙碌半辈子,最后也没能落个好下场,他奔走三千里相救的人,最后也反目成仇。」
陈迹好奇道:「师父,王爷是不是戏里那位少年将军?」
姚老头挑挑眉头:「胡说八道什幺,白舟记是一百多年前的话本,怎幺可能是王爷。」
陈迹看着自家师父:「师父,您知道我说的什幺意思,只是个比喻而已,王爷和白舟记里的少年将军是不是有相同的经历?」
「哪来的那幺多问题,」姚老头扯着陈迹的手腕,硬生生将他拉出正屋往外一丢:「水缸都空了,滚去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