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速读谷

菜单

说到这里,谢道韫猛然意识到,这是陈操之故意露的破绽,这“反”之二义,陈操之在其《老子新义》里说的很清楚,往返之反与无往不复之反是有细微差别的,并非是不断地往返重复——

谢道韫有些恼,也有些感激,恼的是陈操之露这破绽,她可不想受陈操之承让,这样胜之亦不武;感激的是陈操之看来是想辩难输给她,助她成名。

未想陈操之说道:“往返就是重复乎?昨日所涉之秦淮河与今日所涉之秦淮河相同乎?人岂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易一名而三义,易也,变易也,不易也,万物生生不息、转瞬皆非,此变易也。”

谢道韫微窘,敢情陈操之露破绽是要她入圈套,同时也是精神一振,这样的辩难才有意思,心道:“子重真吾良友!”辩道:“往返乃是去而复回,与周而复始异,《淮南子.原道训》‘轮转而无废,水流而不止。’此周而复始也,并非往返。”

陈操之与谢道韫二人就《老子》“反”之二义各执一端,引经据典,反复辩难,会稽王司马昱手中麈尾不住挥动,心里暗赞陈、祝二人之才,辨析之精已经超出往日司徒府清谈所论之义理,陈操之的学识和辩才他已见识过,没想到这个祝英台竟能与陈操之分庭抗礼,执理甚精,辞锋甚利,若不是陈操之,在场无论是谁都已败北。

王羲之夫人郗璇悄声问儿子王献之:“阿敬,你比他二人如何?”

王献之摇头道:“不如也。”

郗璇颇为沮丧,自王凝之、王徽之与谢道韫辩难失利之后,心高气傲的郗璇曾想让最优秀的第七子献之去与谢道韫辩难,胜了谢道韫后则扬长而去,也算是报复谢道韫一回,因郗昙病逝,郗璇去京口奔丧,这才作罢,现在看来,献之恐怕也是辩不过那谢道韫的——

陆葳蕤坐在继母张文纨身侧,凝眸看着侃侃而辩的陈操之,她对辩难不感兴趣,《老子》、《庄子》虽然都读过,却是不求甚解,只爱花艺和书画,现在听陈操之与那个祝英台辩难,不知为什么,心里有淡淡的失落——

陈操之与谢道韫反复辩难,渐渐的,二人各持一端之论竟呈殊途同归的意向,说不清在辩论中是谁改变了持论,这是慢慢改变的,当谢道韫意识到这一点时真是又惊又喜,注目陈操之,心想:“难道是子重对我的一切应对全部了然于胸,然后慢慢引导,终至二人持论相合?不会吧,子重岂非神人了!”

谢道韫不相信陈操之能操纵二人的辩论,认为这是二人在辨析“反者道之动”这一论题时互相启发,对这一论题有了更新的、更深的认识,从而殊途同归。

上一页目录下一页

相关小说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