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约与其从兄虞预一样憎厌玄虚,对今世礼崩乐坏深为痛心,故有此问。
陈操之示意谢道韫先答,谢道韫便用她那独特的洛阳正音说道:“离形去知,冥灭是非,不为物役,任运自然,此庄子逍遥游也,正始玄风亦是感生之困境以求自脱耳,至于沉溺于酒色、放浪于形骸,裸体、驴鸣、夜饮、服散,此流弊也,岂玄学之罪哉。”
谢道韫对正始玄学是持肯定态度的,并不因虞约憎厌玄学而曲意奉迎,她叔父谢安可是叮嘱过她与陈操之不可在虞预面前谈玄,然而一旦辩起来,谢道韫就不顾及那么多了,畅所欲言。
陈操之见虞约不以为然的样子,便接口道:“三纲五常,礼之大体,三代相继,皆因之而不能变,其所损益,不过文章制度小过不及之间,而其已然之迹,今皆可见,则自今以往,或有继周而王者,虽百世之远,所因所革,亦不过此,岂但十世而已乎!夫子所以知后世盖如此,非若谶纬术数之学也,然而当今之世,礼教废弛,非复夫子所知也,何以如此?汉末三国大乱,百姓颠沛流离,命之不保,又谈何礼哉!今朝廷欲行土断,却是困难重重,人人只为私利,礼又何在!”
陈操之把礼与土断联系起来,虞约不作声了,余姚虞氏历来都是反对土断的,这还真不能说是知礼守法。
虞啸父道:“今日只论学,莫涉及俗务。”
谢道韫即针锋相对道:“国事民生是俗务,那读书何益,只为清谈用吗?”
虞啸父一窘,辩道:“理义不明,便要致用,此乱政也,祸国殃民皆此类。”
谢道韫问:“请说庚戌土断有何祸国殃民之处?”
虞啸父冷冷道:“祝兄是何居心,莫非要构陷于我!”
陈操之道:“两位莫争执,我出一题——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诸位试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