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彤云笑道:“我家顾虎头又没回来,我去接谁啊!”
陆葳蕤含羞道:“新亭菊花台的菊花都开了,我们一起去看菊花。”
张彤云道:“不去,让小婵与你去。”
陆葳蕤便与小婵约好明日卯时末刻在南门相见,然后齐赴新亭——
这一夜,陆葳蕤久久不能成眠,摸摸左足踝上系着的赤丝绳,想着三月天与陈操之在秦淮河畔的陈氏新宅的西楼上的缠绵,陆葳蕤不禁浑身发烫,辗转反侧,情难自已,却又想起那个病重的谢家娘子,自那日去乌衣巷见到了谢道韫,听到那柔美低沉不时杂着咳嗽的嗓音说出的一番深情言语,陆葳蕤就对谢道韫非常怜惜,当时情绪激荡之下说愿意让陈操之娶谢道韫,但事后想想又觉得不对,这不是承让的事,她不能扭曲自己的情感,她要和陈郎君在一起,这种炽烈的情感无法抑制,不能与陈郎君在一起毋宁死——
然而,瘦弱而依然努力挺腰端坐的谢道韫如清晰的剪影一般深刻在陆葳蕤心里,这谢家娘子一往情深让她动容,她想,这世间何曾有这样的男女友情,谢家娘子一心只为陈郎君着想,帮助陈郎君、与陈郎君同喜同忧,这谢道娘子是不是喜爱陈郎君尤胜于她?
这样一想,陆葳蕤就更难以入眠了,披衣而起,立在窗前看楼外迷蒙昏暗的院落,半圆的月亮已经西坠,星辰闪闪烁烁,夜风轻拂,带来后园桂花的芬芳——
陆葳蕤心想:“我已经不能再多喜欢陈郎君一分了,我只能这么喜欢陈郎君,好比一个人力气有大小一样,我已竭尽全力,可是谢家娘子胜过我,比我还喜爱陈郎君,那我也没有办法。”
秋夜寒重,陆葳蕤回床去睡,心想明日还要起早呢,睡不好脸色会不好看,嗯,谢家娘子我一点也不嫉妒,我喜欢她,我希望她好起来,这次陈郎君回来,应该有办法治好她的,明日我要问问陈郎君——
……
九月十一日卯时末,陆葳蕤乘一辆马车,带了十来个婢仆随从出了建康城南门,与小婵、黄小统数人会合,一道往新亭而来。
陈尚原想去新亭迎接十六弟的,但因为陆小娘子要去,他觉得不大方便,就没有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