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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我不想有分寸。」

由于亮亮哥当初投早了,导致白家镇得以保留下来,又因为那位怀孕了,使得它不得不成为李追远眼里的历史遗留问题。

本就想解决它奈何实在无法下手,这次好了,它自己将肚皮翻起。

不趁着这个机会,以合理理由,把这群白老鼠狠狠清扫一下,难道还真等她们重新完成内部整合,然后那位孕妇亮嫂再跪伏在自己面前为整个白家镇求饶?

秦叔:「好,我们一起下去。」

来之前,秦叔完全没料到,当年那个没能扶好的酱油瓶,竟还有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

李追远继续往前走。

秦叔跟在身旁,江水虽然仍旧在少年身边流淌,但不再形成实质性接触。

当水面没过头顶时,也没有丝毫室息感,呼吸很顺畅。

秦叔的身上,再次出现了两年前那晚李追远所见到的那种腮。

当时李追远见识不够,以为是为了更适应水下,这才让自己身体发生了变化。

但实则,这是《秦氏观蛟法》修炼到极高层次的一种表现,哪怕是现在的润生,也无法做到将气门开到如此贴合,甚至是根据环境变化进行适配的程度。

那晚的秦叔,的的确确是高配低运行状态。

一大一小,在江下行走。

上次的男孩,只能在江边看着摩托车与衣服,这次的少年,走在最前面。

走着走着,周围的水下场景开始快速向后退去,是秦叔加速了。

很快,白家镇的那座牌坊,就出现在了李追远视线中,那两串颜色不一的灯笼,仍旧挂在那里,给这座镇子带来压抑与诡异的氛围。

牌坊下,站着三位年龄不一的白家娘娘。

白家娘娘们的地位,无法从年岁上区分,但可以从服饰奢华程度上排级。

这三位,在白家镇的地位,绝对不低。

她们站在那里虽一动不动,但身边不断荡漾起的无规律水纹,表现出她们内心此时的焦虑不安上去伪装的人和派上去观察的人,都没能回来传递消息,这无法不让她们感到志芯。

很快,她们的内心,就安静下来了,安静至死寂,如坠冰窟,少年的亲至,以及少年身后跟着的那位曾经几乎以一己之力打穿白家镇的可怕存在,无一不让她们感受到泰山压面般的惊骇。

未等李追远走至跟前,这三位白家娘娘就立刻跪伏下来迎接。

都是老成精的人物,这会儿已经开始在拼命打起腹稿了。

她们僵硬的脸上,也浮现出一颗颗冷凝的水珠。

少年很体贴地没有让她们继续为难,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来到牌坊下后,这里属于白家镇的结界本就不会让人在水底下感到难受了。

秦叔的身影,自少年身后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原先一位白家娘娘所跪的位置。

至于那位白家娘娘本人,被直接撞碎了一地。

润生的风格,确实像他的师父。

另外,总是被柳奶奶挂在嘴边的,对秦家人「粗鄙武夫」的刻板印象,真不是空穴来风。

先前在岸上的完整剥虾,只是偶尔伪装一下的精致。

秦家人,终究是秦家人。

骨子里的那套习惯,改不掉的。

身边的白家娘娘以这种方式直接没了,让跪在中间的白家娘娘脸上的妆容都吓得如开裂的水泥板,脱落了。

当秦叔的目光看向她时,她本能地擡起双手,周身黑雾升起,不像是攻击、不像是抵挡、也不像是反抗,可能她本人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什幺。

她就像是一只被吓坏了的猫,无意识地张牙舞爪。

秦叔一只手伸出,恶蛟在其手臂上微微擡头,流露出些许挣狞。

黑雾在这只手面前散去,至于来自灵魂层面的攻击,则被秦叔直接无视。

秦叔的手,几乎毫无阻滞地,伸到了这位白家娘娘的头顶。

手指向下弯曲,这看似摸头的动作实则对她的头毫无兴趣。

伴随着这只手掌的落下,这位白家娘娘的脑袋开始变形扭曲,而后是脖子,接下来是胸膛、双臂,一路向下。

这场景,看起来真像是在拧麻花。

一圈接着一圈,一轮接着一轮。

可能是秦叔入微的力量掌握,也可能是白家娘娘这似人非人的身体自有其特殊性,每次当你觉得已经拧到临界点时,居然还能继续拧下去。

相较于秦叔曾经历过的那些大场面而言,眼前这点,真的不算什幺。

要知道,他刚刚才和那只大乌龟交过手。

终于,真正的极限到来。

「砰。」

死去太久的尸体里,早已没有多少新鲜的鲜血了,所以这炸开的不是什幺血雾,而是一团灰尘,带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第三位白家娘娘,跑了。

秦叔擡头,看过去。

无形的波动自其体内释出,走阴视角下,能看见一条恶蛟凶猛咆哮,将第三位白家娘娘裹挟,卷了回来。

她落在了地上,已彻底绝望且崩溃的她,开始尖叫:

「我有罪,家主在——」

秦叔一脚踩在她的脸上。

「轰!」

街面震颤。

这位白家娘娘的一切,都化作了浆液,渗入了铺就这镇街的青石板缝之中。

李追远走过来时,前面已没有人跪着拦路。

少年继续前行。

他之前所担心的最坏局面,就是亮亮哥家的那位,已经死了。

但少年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不是说这群老鼠们真的有什幺长远意识,但凡她们有一点,也不会稀里糊涂地急急忙忙站队。

她们视普通人为蚁,在大乌龟那种级别的存在眼里,她们又何尝不是?

想毁灭你们,只有顺不顺手,才懒得去细究立场株连这种细枝末节。

况且,就算这次大乌龟成功了。

大乌龟要杀的目标,也就一个自己,她们急着蹦出来反叛,就算自己不在了,白家镇也不会有好下场。

代入到她们的思维模式,她们不会急着处决自己上一任家主的,也不会去动那孩子,她们会天真得,像是要准备献宝一样,将代表过去的「替罪羊」,好好且完整地呈送上去。

因此,亮亮哥家那位,应该是被控制住了。

镇街两侧,有一栋栋老式屋子。

以往,门开着的,里头堂屋里会坐着一位白家娘娘,门关着的则意味着里面是空的。

这次,当少年走过去时,传来了一道道密集的关门声。

大概,她们还想着事不关己,仍能高高挂起,无论最后白家镇由谁说了算,她们依旧是白家人。

可李追远本就是来剪灭掉白家镇的,打着营救那位的旗号,却完全没打算重新扶其上位。

少年不是来拨乱反正的,他是来一劳永逸。

秦叔一栋一栋地进屋,破门的动静被其压制,无法传出,进屋后对里面那位白家娘娘的解决也是轻而易举。

没有任何声响,整个镇街上,只有少年一个人行走时所发出的脚步声。

但这场杀戮,已然开始。

白家娘娘们一个个的都把头埋进土里当驼鸟,在秦叔身形不断闪烁之下,看起来像是一出极具讽刺意味的喜剧默片。

这对秦叔而言,也是省事,他倒是不担心这群白家娘娘们会对他群起而攻之,当初的他就不怕,更提现在了,他更担心她们会四散而逃,给自己增添麻烦。

李追远走到了镇子中心所在的白家祠堂前,少年停下脚步。

没急着进去,给予秦叔更充分的料理时间。

也没耽搁太久,秦叔的身形重新回到了少年身后。

这意味着,都解决了。

除了这座祠堂,整个白家镇,已经没有姓白的了。

李追远擡脚走上祠堂台阶,秦叔自后头伸出手,隔空将带着封印禁制的祠堂大门破开。

虽然只是一次浅浅的经历,如今而言,甚至都谈不上什幺难度,但秦叔发现自己,很享受这种感觉。

如若秦家还是昔日那个秦家,他的使命,就是这般,跟着家主或者跟着家族未来核心子弟,为其开路,披荆斩棘。

像过去那种重担,对他而言,是真的有点赶鸭子上架,至少他自己是这幺认为的。

而且,他虽然自幼被主母教导,成年后被派去点灯走江以及去办各种差事,但他还真从未有过,像眼下这样跟随在主母身侧畅意行事的经历。

小远,是真的适合这个位置。

一叶知秋,秦叔相信,润生、谭文彬和阿友他们,陪着小远走江时,肯定也是带着快意。

祠堂内残留的禁制,还有不少。

放在李追远身体健康时,这些都不算什幺,眼下有秦叔庇护,也不用去做丝毫担心。

遥想当初亮亮哥,作为一个普通人,居然能一路跌跌撞撞进了白家镇,然后磕磕绊绊地进了祠堂,最后爬入了她所躺的棺材。

这世上,哪有真的误入的王子,只有故意装睡的公主。

祠堂内,数道身影想要飞出。

她们聪明一点,哪怕人在里头,也晓得外面情况不对,少年来者不善。

但因为秦叔是蛮力破的禁制,只破会阻拦到自己二人的,没完全摧毁这里,所以祠堂上方的禁制还在,这数位白家娘娘没能成功从上方离开祠堂,全都被自家禁制阻拦,跌落了下去。

本就是打苍蝇的简单事,现在苍蝇自己摔在了桌面上,就更简单了。

秦叔身影不断闪烁,出现在了各个位置,完成了各个处理考虑到怀有身孕的那位应该在里面,为避免惊动胎气,他这次下手更干脆也更无声。

最后,在李追远迈入祠堂主屋内之前,秦叔的身形先一步出现在了里面。

里面,摆着一口大红色的棺材,棺材上,一位白家娘娘被铁链锁在半空中。

可以看出来,她的状态不是很好,但不至于有什幺大问题,她脖颈与四肢,被铁链锁缚的区域,呈现出清晰的黑青,这意味着她将主要的力量,用来保护她的肚子。

除了亮亮家这位外,旁边四根柱子上,也分别绑着一位白家娘娘,应该是她最后的忠诚者,哪怕明知被推翻了,却依旧不愿意背离。

李追远走到铁链下。

秦叔看了一眼小远,见小远没示意,他就没急着出手去将那铁链打断,放其自由。

「奴家有罪.奴家无能当看见少年走进来时,她就知道事情已经平定了。

没能维系好白家镇的稳定,最终导致自己被推翻,是她的责任。

李追远点了点头,回应道:

「嗯,你是无能。」

长期身孕让她实力下降严重,失去了武力镇压的倚仗;再加上这次的台风确实是催发了矛盾炸裂,但她最大的错误,是在之前有条件扯虎皮时,没有及时进行内部清洗。

因为她不够狠心,既想要保留白家镇传承的延续,又想要腹中的男婴能健康出生、等同于做着违背白家镇传统的事。

她低下了头,脸上全是愧疚与歉然,但她还是轻轻怯怯地又补了一句:

「都是奴家的错是奴家没能管教好她们.」

李追远:「没事,有我在。」

「幸好有您———」

李追远:「所有背叛你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听到这句话后,她的面色越来越凝重,眼神里也流露出惶恐与不安。

她听懂了少年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所有背叛她的人,如果刻意扩大面的话,那此时所有在祠堂外的白家人,岂不都是她的背叛者?

她的余光,扫过了站在少年身后的秦叔。

她曾感知过他的气息,那次的他,已经无比可怕;此时的他,让她都不敢生出窥视的念头。

李追远:「接下来,你可以重新收整,再好好建立一个白家镇了。」

她脸上露出凄然的笑容,摇了摇头,道:

「奴家没这个能力更没这个心气了请您恕罪奴家未能帮您管好白家镇·

家镇将无法再成为您的助力。」

李追远后退半步。

秦叔先是习惯性擡起手,随后还是决定走上前,将铁链一根一根握断,将她放了下来。

李追远:「那她们呢?」

少年指的是被捆在四根柱子上四位白家娘娘。

「她们为了奴家这个失了势的族长,不惜仍与外面那群为敌,其实,已经算是背叛白家镇了。」

李追远:「这幺好的镇子,就这幺荒废了,挺可惜的。」

「云卷云舒、潮起潮落,本就是一种自然,更是宿命。」女人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不能太贪心,奴家现在只希望,能看着他,健健康康地出生。」

李追远:「亮亮哥,是个好人。」

「奴家知道,奴家只是事情没做好,但奴家没觉得自己的选择错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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