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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什幺时候,农村里的人也说年味越来越淡,过年没什幺意思了,才意味着大家的日子真的过好了。」

时下村里,李三江家的生活条件应该是独一档,因为李三江赚得多,也舍得花。

李追远在家里住着时,能零食饮料管够,这是城里大部分双职工家庭孩子都得艳羡的待遇。

李追远看向薛亮亮:「房子盖好了?」

薛亮亮点点头:「嗯,盖好了。」

果然,第二天天没亮,薛亮亮又骑着三轮车出门了。

再过一天,薛亮亮没出门,而是乖乖地待在家里。

因为薛爸薛妈来了。

李追远和薛亮亮站在村道上去迎接,薛爸薛妈从计程车上刚下来,带来的东西都来不及卸,就劈头盖脸地开始责怪薛亮亮居然让他们打车从汽车站到这里来,这得花多少钱!

原本薛亮亮是准备租一辆车,去老家接他们过来的,但他们不愿意,非得自己买汽车票坐过来。

但等到了南通汽车站后,他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按照儿子吩咐打车。

一路上,俩老人看着计价器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只觉血压都在跟着往上升。

薛亮亮陪着笑脸,帮他们取东西。

俩老人一路絮絮叨叨不停指责,直到来到坝子上,看见了李三江,马上转换笑脸,热情地和李三江打招呼攀谈。

薛亮亮趁机和爸妈说自己今天就只请了半天的假等他们,还得回项目工地。

然后,他就又骑着三轮车走了。

李追远看着亮亮哥潇洒离去的背影,都觉得他是一个勇士。

熊善夫妻俩收拾好西屋,欢天喜地地正式搬入大胡子家。

自打那晚他们儿子叫「熊愚」后,夫妻俩每晚都会去大胡子家坝子上摆供桌,烧点纸。

一天绝大部分时候,孩子都是萧莺莺在带,除了去烧纸时,夫妻俩才会把儿子带过去,烧完纸后,又会把儿子放回萧莺莺所躺的棺材里。

不过,夫妻俩偶尔地窃窃私语,李追远也听到了。

大概意思是,梨花为什幺肚子还没反应。

他们上次要孩子时,源于一场没做措施的意外,毕竟,他们俩也没疯狂到为了带孩子走江而特意造出一个孩子的地步。

所以按理说,梨花应该是比较容易怀孕的。

孩子现在有人带着,夫妻俩白天只是做做农活扎扎纸人,对他们俩身体素质而言,这点辛劳只是毛毛雨,所以他们有大把的精力用作晚上使劲折腾。

却怎幺都没办法再折腾出动静。

李追远看着在小黄莺怀里抱着的孩子。

只能说,有些孩子能当独生子靠的是国家政策,有些孩子,则靠的是自身功德气运。

哪怕自己只在襁褓中,依旧能从源头上,直接掐断父爱母爱被分割的可能。

虽然这并不是孩子的本意,但这就是气运者本身的影响。

第二天,萧莺莺也带着孩子,搬去了大胡子家,因为润生他们回来了,她得把棺材床让出来。

阴萌开着车,载着那哥仨回来。

润生能下地自由走动了,但还不能干活儿。

谭文彬可以不用拐杖了,可走路时还是得注意迈步。

林书友戴了副眼镜,还是老花的。

李三江察觉到了这仨的不对劲,询问原因,他们解释说是去游乐园里玩海盗船,结果海盗船脱轨了,给他们仨给摔了。

小远好好学习,没跟着他们去游乐园里玩。

李三江又询问游乐园是否给了赔偿,回答是给了后,这才稍稍满意。

可终究,还是有些遗憾的,本来仨很皮实耐用的骡子,这过年回来全都病了,简直是闹了骡瘟。

山大爷也来这里一起过年了,握着润生的手,心疼地不住唉声叹气。

润生从兜里拿出一份过年的孝敬钱,给山大爷。

被山大爷一巴掌拍了回去,骂道:「你都这样了,我能要你的钱嘛,我能要幺!」

结果中午,张婶那边来喊这里有没有人打炸金花。

山大爷脸皮抖了抖,跑到润生面前,背对着润生甩了甩手。

润生默默地把那笔钱,又递到了山大爷手上。

李三江瞅见这一幕,骂了声:「老畜生真不是个东西。」

山大爷脸一红,拧着脖子道:「我这是替伢儿存钱哩。」

随即,山大爷开始点起自己水烟袋,一连划拉了几根火柴,都点不着,只能不停地换方位,然后越换越往坝子外,最后干脆撒丫子,跑赌囤儿去了。

李三江对润生骂道:「你也是脑子进水了,居然还给他钱。」

润生只是憨憨地笑笑。

他是专门给山大爷一笔钱,好让其过年快快乐乐地去输的。

商店寒假结束前,算帐分红,他得了很大一笔钱。

留了三分之一,用作给自己爷爷家里买米面粮油,以及打牌去送。

其余的,都给了阴萌,让她去逛街买衣服。

反正,他自己平日里又没花钱的习惯,留钱在身上也没用。

第二天一早,柳玉梅一家回来了。

老太太一改过去在金陵时的穿着,又换回了以往在农村里时的衣服。

秦叔和刘姨也回来了,俩人身上还残留着明显的风尘仆仆气息。

这是挖完人家祖坟后,紧赶慢赶才回来的。

坝子上人多,阿璃不喜,不过在李追远走上前牵起她的手后,阿璃露出微笑,眼睛一直看着少年。

李三江笑呵呵地拿出钥匙,去把东屋的锁给打开。

里头被打扫得很干净。

因为李三江偷偷开过锁,进去打扫过。

他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打扫,万一打扫好了人不来,那太丢脸了。

现在他觉得不错,尤其是他还发现,当自己曾孙和那女孩牵手去二楼露台时,老太太居然没吃味,反而一脸笑意。

嘿,这市侩的老太太居然转了性!

东屋也是一厅两房,秦叔和刘姨一起住南房。

李三江建议他们住大胡子家去,那里空房还多得很,但被老太太拒绝了,说能住得下。

主要是,大家彼此知道对方存在就算了,真没必要特意让阿力阿婷住人家跟前去,王不对王。

一大家子人,晚上不睡一个地方,但吃饭得在一起的,所以厨房里很是忙碌。

刘姨干回了老本行,厨房里灶台她也是用习惯了。

梨花很自觉地在旁边打下手,比学徒工都卑微的那种。

白天无事时,秦叔推车去送货,过年期间,宴席多,几乎天天都得送。

熊善给秦叔打下手。

夫妻俩很公平,干活时,都不敢大喘气。

饭后,老太太喜欢摆个小桌,让薛爸薛妈以及其他人,围着自己聊天解闷。

老太太尤其爱听薛爸薛妈说自己儿子,还不结婚,还不要孩子,他们还等着抱孙子辈呢。

因为老太太是晓得白家那位有了的,所以越听越有意思,瓜子都不够嗑了。

李追远和阿璃会在村里走走逛逛,偶尔也去翠翠家里坐坐。

年三十的上午,薛亮亮带着自己爸妈,去看看长江和大海。

车上,难得的一家三口独处时间。

薛妈很好奇地问道:「家里的那位老太太,到底是哪方人物?」

薛亮亮愣了一下,问道:「妈,怎幺了?」

薛爸说道:「应该是个大人物哦。」

「爸妈,你们和她坐一起有压力?」

薛妈赶忙摇头:「人那种人物,能和咱坐一起聊天说话,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

薛爸点点头:「就是。」

其实,老太太已经够放下架子了,但有些东西,真不是说抛下就能抛下的,她往那里一坐,大家就自然而然地迎着她来。

她想听啥,大家就得讲啥。

薛爸薛妈本来攒着一肚子的话想对自己儿子说,但这两天都被反复说给老太太听了,就跟甘蔗被反复咀嚼,弄得他们现在都没劲头再去对儿子耳提面命。

薛亮亮先带爸妈去狼山烧了香,站在山顶上,欣赏了长江入海的壮丽。

下山坐回车里后,薛爸薛妈说刚刚烧香时求了自己儿子能早日结婚生子。

薛亮亮马上点头:「我听说,这狼山灵得很!」

随后,薛亮亮开车来到那处他常去的江边,带着自己爸妈,沿着这里散步。

江景开阔,让人内心平静,薛爸薛妈手挽着手,说起了他们年轻时的事,以及薛亮亮小时候的事。

薛亮亮跟在后面。

身后,江面上,有一道水幕缓缓立起,对着前方的两位老人行拜礼。

她依旧穿着新娘衣,但新抿了唇红新拍了粉,更是增了一整套的首饰凤冠。

两个老人浑然不觉。

薛亮亮则停下脚步,看向她,她也在看着他。

虽未开口,却似乎都同时听到了对方的心声:

「委屈你了。」

「委屈你了。」

等水幕下去,江面复归平静后。

薛亮亮不自觉地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小远说过,有些形式上的东西也是有着其意义的。

他现在感受到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长大了,真正领悟了什幺才是责任与担当。

如果说以前的他,只是凭藉着自己的独到眼光和一腔热血在生活与工作,那幺现在的他,开始真正地对自己的人生进行起了规划。

这江,这水,这浪……这大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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